“行动!”
李瑁一声令下,另外五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工地上的工头和守卫。
工头们手无寸铁,只有细得可怜的鞭子,正经对抗时根本救算不上什么武器,一时间惊慌失措,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制服。
还有人想趁乱发射信号,被李瑁一眼识破,直接拽得他手腕脱臼,无法动作。
“你!你是谁?你怎么敢……”工头目露惊恐。
“闭嘴!”将士板着脸,冷喝了一声,直接将工头打晕了过去。
面对不再藏拙的李瑁一行六人,匪徒们毫无反抗余地。
倒是持刀守卫中一清瘦少年,尚有几分能耐,跟五名将士过了几招后才堪堪倒下。一脸愤然地看向李瑁,怒道:“寨子里那些奸淫掳掠之人,你不去杀。我们这边只管盖盖房子,没伤害任何人,你为何要带人来收拾我们?”
“哦?”李瑁觉得好笑:“什么你们他们的?你们都是这寨子里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收拾了你们之后,自然要去收拾他们。你们驱使这些人干活儿,难道不知道这些人也是被掳掠至此的?”
少年不说话了,眼中却还满是不服之色。
他似乎真的认为自己没做坏事,跟外面那些匪徒是不一样的。
李瑁觉得有趣,暗自记下这人的样貌。
旋即不再耽搁,快步走到终于重获自由的李亨面前,沉声道:“臣弟护驾来迟了,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尽管李瑁现在已经统领大军,还把李亨等人从歹徒手中救下,但明面上太子是君,亲王是臣,这个规矩是不可能逾越了的。不管李瑁心中如何丘壑万千,表面上还是要把功夫做足了的。
看着统领将士,威风凛凛的李瑁,李亨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冷漠,淡淡然道:“你此番救驾有功,孤怎会怪你?父皇那边如何了,你带人前来救孤,是否安排了可靠的人在父皇身边?”
这就是太子,即使刚才还在被人挥着鞭子赶着搬木头,也要在脱险的第一时间关心皇帝,否则就是不孝不仁,不配做一个太子。
李瑁自认做不到李亨这个地步,所以他今生都不可能成为太子。
他要做,就做皇帝,不做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简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既不能直接摆烂撒泼,时时刻刻都要端着架子,也不能像皇帝一样生杀予夺,还要屈居人下,有什么意思?
想着,李瑁对太子的疑问都给了肯定答复:“圣上那边已经让我一手提携的将军郭子仪看护好了,不会出错。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请殿下赶紧移步。”
李亨抿了抿唇,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然而他终是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起身带着那几名状态同样狼狈的太医和羽林军守卫同李瑁离开。
李瑁的五名将士留在原地,放走了工地上的其他苦力。
至于助纣为虐的工头和匪徒守卫们,则被他们一一绑缚,穿成糖葫芦似的赶着往回走。
彼时,大队人马皆离开工地,朝山下而去。
沿途也遇到了一些零星上山监工的匪徒,但李瑁早有防备,都在释放信号之前救被轻松解决掉了。
一路上,李瑁观察到李亨的脸色不大好看。
知道李亨性格使然,李瑁没有多言,也没多想。
只是冷静吩咐:“你们先去牢房,会有人护送你们离开山寨。离开了以后,赶赴咸阳城,刘华妃等人也在往那边去,说不定中途就可以碰到。我们一路赶来,也收拾了不少作乱的流寇、混混,现在可以放心走动。”
李亨皱了皱眉,终于开口说话:“那你呢,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还有别的事,”李瑁说着,又吩咐一名驯马士兵:“你进山沿着我们留下的标记往上走,一处黑色潭水边有个隐蔽的山东,进去之后找子仪,圣上也在那里。之后便听子仪的命令,一同离开。”
他们人太多了,必须分次分批离开,不那么引人注目。
“寿王!”李亨不肯就此放过李瑁,还是穷追不舍地问:“你给所有人都安排好了逃走的路线,怎么偏偏自己不走?一个人留在这里,难不成要以一己之力剿匪?”
李瑁当然没这么蠢,也没这么喜欢逞能。
要剿匪,还是要等离去之后,休整好了再杀个回马枪。
他只得直言道:“香兰还在匪寨,昨夜她费尽心思帮我们拖住了土匪头子,现在还在土匪屋里不知是何情况,我得回去救她。”
说着,李瑁扭头要走。
此时却有一名刚才跟李亨一起在工地搬木头的羽林军中尉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寿王殿下,香兰姑娘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在宫中并没有位份,自然是比不上殿下尊贵。殿下……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
香兰虽然陪了李隆基一段时日,却一直都是一届白身,没赐封号也没有位份。现如今,同行的不少人甚至都忘了香兰这号人的存在,没想到李瑁竟然还一心想着救她。
李瑁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说话的中尉。
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一字一顿地道:“一路走来,没能保护好圣上安然,是你们羽林卫的失职。是香兰姑娘给土匪画了个‘大婚之日’的饼,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你们。昨夜,她更是为了我们所有人委曲求全,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有脸丢下她一个弱女子不管?”
说完,李瑁转身离去,留下李亨等人愣在原地。
李亨咬了咬牙,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这……”中尉被李瑁呛得面红耳赤,给自己找补道:“卑职这也是好心好意,为了寿王殿下得安全着想啊。”
“够了。”李亨冷声道:“寿王所言不无道理,这一路走来大家都受过香兰娘子的照顾,现在就一副看不起人家的样子,无异于卸磨杀驴。”
李亨说完,也是甩手就走。
中尉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跟上去了。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回眸看了一眼李瑁的方向,眼神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