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头女人意识到对面那个长相俊俏的男人一直在定定盯着她看,她便转动视线,和谢胥视线相对。
这么近的距离,两人的身高几乎相等,兔头女高挑纤瘦,之前因为她戴着面具,又在一群高大的牛头村民的包围之下,加上参与者对村民天然的畏惧,面具遮盖下,没有人觉得兔头女和牛头村民有什么不同。
吕嫣撞了谢胥一下:“一直盯着姑娘家看,简直轻薄孟浪。”
吕嫣怕他得罪兔头女,这女人连牛头村民都怕她,谢胥还敢这么盯着看,也不怕死得快。
难道是因为只剩下三天了,谢指挥胆子也变肥了。
吕嫣对兔头女微微一笑,女人对女人就要友好一点:“请问还有别的事要宣布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去睡觉了。”
兔头女见谢胥收回视线,也就移开了目光,“第二件事,就是从今夜开始,将不再有‘入夜时分’的规定。”
吕嫣眼底颤动,看向兔头女。
楼梯上怯怯的声音问:“什、什么意思啊?是指不会再敲锣了吗?”
兔头女再次带了一丝笑意:“是,大家任何时间,都可以在客栈内活动。”
不再强制午夜,和白日的区别。
这次许多人开始露出古怪的表情,被奴役久了,突然的“自由”,让人不知所措。
在第一天的时候,就有人因为入夜不能在外的规矩而丧命。
而这一条禁忌突然就没了。
都源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剥夺人命,也可以赦免人命。
吕嫣再次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弧度,多么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对人的肆意耍弄啊。
“规矩说完了,大家可以自行回房歇息了。”兔头女顿了一下,轻柔说道,“当然,大家也可以选择不回,现在起大家都是自由的。”
越是强调自由,越是有诈。
“既然这么自由,能让我们离开客栈到村里看看嘛?”
吕嫣笑着问了一句。把他们所有人都困在客栈里,仿佛在养,猪。
兔头女目光落到吕嫣的脸上,那眼神让人看不懂,“等三日后,最后的晚餐,吕姑娘会有机会到外面的。”
她居然称呼吕嫣为吕姑娘,别的参与者,甚至都不配有姓名。
吕嫣眯起了眼睛,其实,她也感觉这女人有点问题,说不上来的一种怪怪的。
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是谢胥:“吕嫣我们回房吧。”
很明显,谢胥有话要说。
吕嫣很配合地笑眯眯问:“是回你的房,还是我的房啊?”
毕竟大家现在都自由了。
谢胥:“……”
吕嫣看他又木了,无聊地走向了楼梯,人太无趣也不好,逗都逗不起来。
楼梯上的其他人竟然也都木然地一个一个回了房间,很显然,就算给他们自由,他们也不会用。
而进了房间的谢胥,也并没有说话,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是女人,你很失望?”
这证明谢指挥使猜错了,男人的自尊心受不了,似乎也有可能。
“我不是因为这个。”
谢胥怎么可能会那么可笑,他只是心头有实在不能解的谜团。
吕嫣这次倒没有奚落谢胥,因为她想到刚才那个削尖的筷子、漂亮的身手。
“似乎是从三楼下来的。”
吕嫣慢慢拎起茶壶,倒水。
当时三楼上,站了四个人,那四个的脸在吕嫣脑海一个个闪过去,可惜,吕嫣也不能确定谁才是。
当时四个人脸上惊恐的神色一致。
不仅身手很好,演技也很好。
“所以刚才那暗器……筷子,是想杀了兔头女?还是?”吕嫣挑了一下眉。
谢胥顿了顿,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他摇头,“那样的高手,想杀人,不会杀不掉。”
兔头女脖子上,最多算蹭破了点皮。
更大可能是,跟他目的一样……为了丝巾。
“所以这个是最关键的。”如果谢指挥错了,怎么还会有人,跟他有一样的怀疑。
很显然吕嫣也想到了这一层,这也是她没有幸灾乐祸、嘲笑谢胥的原因。
这个高手应该是碍于大庭广众没有施展开真正的实力,否则真的可以不碰到一层皮就削掉丝巾。
“其实……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吕嫣说道。
谢胥望着她:“什么可能?”
“他是太监。”
谢胥这次稳稳端着杯子,他已经有经验了,在吕嫣没说出话之前,没敢把水入口。
吕嫣看他木呆呆的样子,挑眉道:“怎么了?我听说太监都是从小就净身,来不及发育出第二特征,所以脖子也没有喉结。”
这也是为什么太监说话,总是声音细细的。
吕嫣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合理极了。她可是在最大程度地相信谢胥。
谢胥还是把水杯放下了,“……你见过真太监吗?”
吕嫣老实道:“没有。”
谢胥干脆地道:“那就不要往自己不了解的地方胡猜了。”
吕嫣磨磨牙把话咽了下去,算你见过真太监。
毕竟谢胥时常宫中走动,虽然太监确实有一部分女性特征,但认一个太监,可比认男女容易多了。
谢胥现在只能怪自己,他注意到兔头女的时间太晚了。
既然这条路已经不通,那就不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兔头女虽然是关键人物,但这个村子关键的地方何止一个人。
“第二个问题,有什么必要取消入夜的禁忌?”
这个是谢胥和吕嫣都想不通的,提醒他们只剩下三天,是想他们放松警惕,觉得胜利在望。
“只有一个原因,开始设这个规矩是为了淘汰人,现在没有了这个规矩,也是为了淘汰人。”
殊途同归。
谢胥凝眉看向吕嫣。
吕嫣说:“你有注意到现在还剩多少人吗?”
谢胥道:“十四。”
“是啊十四。”吕嫣慢慢说道:“实在太,多了。”
还有三天而已,居然还剩下这么、这么多人。
谢胥凝住了神色。
现在活下来的人,自然不觉得自己“多”,甚至,他们觉得前面的日子都太可怕了。
每天都那么多的人消失。
“最后的晚餐,不是留给这么多人参加的。”
从来就不是,吕嫣心底念着这个名字,这么不吉利的名字,怎么可能是赐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