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诗蔓打开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亲爱的～我想让你帮我毁掉一个人，不是难事吧？”
    电话那头的背景乐是女人放肆的喘叫，接着传来粗哑的男音，“怎么？又有人惹到我们的庄小姐了？”
    庄诗蔓没有正面回答，直接道：“我等会儿把照片发给你，你要多少？”
    “你们庄家现在可是乱成一团了一锅粥啊，庄小姐还有多少私房钱？不如……”
    “……”
    庄诗蔓对这一句嘲讽无可奈何，咬了咬牙。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能达成目的，多少次她也豁得出去。
    “九点，灵顿酒店1001，过期不候。”
    挂了电话，庄诗蔓看着消失的车影，嘴角勾起讥笑。
    清纯又如何？
    马上就要变成破抹布了。
    ……
    赛道上，温以柠死死地捏着方向盘，不敢往下踩油门。
    每拐一个弯，她的心头都要狠狠地跳一下，生怕来不及打方向盘，一脚冲出悬崖。
    温以柠趁着直道，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神态坦然得像在坐山间小火车。
    这男人是来折磨她的。
    臭混蛋。
    温以柠暗暗瘪了他一嘴。
    裴骁的余光注意这一幕，忍不住在心底轻笑。
    这小东西有趣极了。
    张牙舞爪的，一点威胁性都没有，顶多在他肩膀上咬几口，咬得还跟挠痒似的。
    “温以柠，这是在车上，不是我怀里，不用dou得这么厉害。”
    “刺拉——”
    车胎与地面狠狠摩擦。
    车身静止。
    温以柠很想把旁边的这个男人一脚踢下车。
    “裴骁，你乱说话，我们两个都会没命的。”
    “嗯。”
    男人的嘴角压不下的弧度，揶揄地看着她，“那就同你共赴极乐如何？顺便去见你外公，告诉他，他的外孙女……我罩了。”
    “……”
    这人油盐不进。
    温以柠无可奈何，只好重新启动车子，这一回，她用尽了所有的勇气，一脚踩下油门。
    速度快了两倍不止。
    她就不信这人不害怕。
    贴满白钻的车在阳光下闪得耀眼，如同一抹光，穿梭在赛道上，虽然已经看不见别的车车尾了，但温以柠这时候确实感受到了赛车的刺激。
    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男人突然发话了，让她往偏离主路的那条道上开。
    温以柠没有犹豫，指哪儿打哪儿，踩着油门往前冲。
    不过几秒钟，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前面没路了。
    准确来说，路断了。
    两座山之间相隔了十几米，掉下去就是百米深的悬崖。
    温以柠卸了油门，准备把刹车踩到底。
    “不要停。”
    裴骁放话，伸出一只手，大掌覆住她的膝盖，让她无法够到刹车。
    “裴骁！你疯了，放手。”
    温以柠慌作一团，单手尝试推开他，可男人却像一座大山似的，推都推不开。
    “你不是不吃饭，一心想去见你外公么，那就松开油门，我陪你一起去见。”
    “……”
    他是真的疯了。
    车子距离断口越来越近，温以柠已经不抱任何停车的希望了，闭着眼睛，一脚踩下去，狠狠踩到了底。
    预期中的失重感没有到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温以柠睁开眼，发现路的尽头又迎来一个断崖。
    好在男人这时松开了她的膝盖，她猛地踩上刹车。
    “刺拉——”
    轮胎差点冒烟。
    因为惯性，温以柠整个上半身往前倒，身旁的男人眼疾手快，用手挡住了她额头，没有让她直接撞上前挡风玻璃。
    “裴骁！你混蛋！”
    她转过头，一把扯过他的手，狠狠地咬在他小臂上，尝到了血腥味也没松口。
    所有的后怕都在此刻涌了上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眼尾砸落到男人的手臂上，热得发烫。
    裴骁解开她的安全带，一把将人拉进自己怀里，让她侧坐在自己怀里，“好了，不哭了。”
    这眼泪跟不值钱的一样。
    怀里的少女仿若未闻，哭得肩膀都在微颤。
    过了许久，温以柠终是咬不动了，一拳拍在他的脸上。
    “你混蛋……”
    “好，我混蛋。”
    裴骁一口认下，抽来几张纸巾，替她擦拭泪痕，柔声劝慰：“不想死就好好活着，用尽全力活着，知道么？”
    温以柠无力思考，攀着他的肩膀又是一口咬下去。
    裴骁的大掌覆上她的后背，有规律地轻轻拍动，他低头看着怀里抽泣成一团的人，用侧脸贴上她的脑袋。
    他是心疼。
    可是没办法。
    她需要一个缺口去释放所有的情绪，闷在心里容易出事。
    声音渐止。
    温以柠浑身上下都没力气，连眼皮都开始打架，男人却一脚踢开车门，抱着她下车。
    从末路看下去，是一个小山坡，盛夏时节，绿草茵茵，遍地开满了鲜花，美如油画。
    裴骁将她放下来。
    “每次我觉得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他缓缓开口，“这片土地会告诉我答案。”
    “……”
    温以柠觉得缺氧的身体好像又注满了氧气，她抬头看向他，哽咽道：“多少……次？”
    裴骁知道她在问什么。
    “数不清了……”
    他顺着她的视线，眺望面前无边的胜景，入目之处一片生机、蓬勃盎然。
    “但我从未松开过油门。”
    裴骁缓缓补充。
    他现在万分庆幸，因为活着，后来才能遇到她。
    当她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颤抖着手，拿着粉末瓶来救他的那一刻……比此景更动人。
    就她了。
    裴骁听到心底的声音对他说。
    微风拂过脸颊，耳边尽是自然的气息，生的希望。
    “啊——”
    温以柠对着山谷呐喊。
    一声不够，她又喊了一声，再一声。
    直到胸腔内的浊气排尽，脸上透着红晕，她才转过身，抱着歉意看向他手臂上的咬伤。
    她又一次误解他了。
    “对不起……”
    温以柠低着脑袋道，“回去我帮你处理一下，你要是想咬回来也可以……”她说着伸出手。
    泛红的眼眶、泛红的鼻子、泛红的脸颊……
    可爱到不行的认错态度。
    裴骁的舌尖狠狠抵上后槽牙，艹，不忍了。
    他一把抱起她，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怀里的人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就被塞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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