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居是贫困的山区,七山二水一分田。所以,历史上在外谋生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在城市中给人当厨子的。他们也会回家过年,自家明年缺少灶头,邀请他们加盟是一个最省力省事的主意。朱王两家都已看好了目标,准备在年节时上门拜访。
朱府里,朱安香与朱安溢姐妹俩也在暗暗地策划着,看怎么样才能重开侍月楼。原来的以接待孕妇与产妇的生意肯定不能做的,虽赚钱,但送来的多是外室,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媳妇,名声不好听。可除了这之外,又如何才能劈出捷径,开出一条与现在的胖心酒楼不一样的路呢?姐妹俩毫无头序。开酒楼就得有好菜,看一看这两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婢女还有什么绝招?姐妹俩想到这点,又一次给她们出了个刁钻的难题道:“你们上次做的菜还不错,将过年了,本小姐得给朱家的年夜饭上添几道新菜式,一定是谁也没见过的那种,给我想想。”
胡兰澜低着头道:“婢子小时曾做过一道菜,保证所有人都没见到过,只是,菜虽奇但上不了大雅之堂。”
两姐妹兴趣来了,伸出头来问道:“什么菜,你先说来听听?”
“这菜叫石烹腰花,是婢子卖身前家穷缺油,才这么烧的。”他低头道:“这菜是以鹅卵石传热防焦,是小的家里独传的。”
还有这种制法?家里不差油,可对这菜改良一下。姐妹俩与俩婢女到了永安溪边,兴致勃勃地捡起鹅卵石。洗干净后关上后厨的门,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回人开始试菜。步骤为:猪腰洗净除去膜,平刀对半开,除去中间的筋,然后浸泡在清水里加几粒花椒二到三时尾,除去臊味。将泡好的腰子在光面剞上十字花刀再横切成腰花块。荸荠切片。葱切鞭炮、蒜瓣切米。酱油、白糖、蒜米、葱、胡椒、香油、白醋、湿淀粉,调成卤汁待用。锅置旺火上,加少量油,加入鹅卵石,不断地炒,待冒青烟时,倒入切好的腰花,炒几下后,投入调好的卤汁,翻锅后淋上芝麻油即装盘。
《莺啼序,石烹腰花》
精挑河中卵石,圆如鸽蛋颗。清水洗、沸水来煮,复把热油泡浸。雨花石、更添菜色,七彩斑澜赛玛瑙,鲜猪腰、洗净去膜,水泡除臊。
光面剞上,十字花刀,横切腰花块。葱蒜瓣、马蹄切丁,酱油胡椒糖拌。白米醋、香油蒜米,湿淀粉、调成卤汁。石炒热,百料齐入,加勺麻油。
这石烹菜的香味与普通菜的焦香明显的不同。普通菜的焦香多因油炸而起,石烹菜油极少,温度更高,所以,焦香味中带着些炭味,更尖锐。因为石头凹凸,腰花表面自然地也形呈凹凸,吃了一块,意外的又嫩又鲜。
姐妹俩得意地请哥哥朱舌尖来品评一下,他看了看菜色后道:“哥哥不是带给你们一小筐的雨花石吗,色泽?丽多彩,拿来炒菜,上桌时比鹅卵石漂亮多了。”
这主意确实不错,做出的菜还是一样的味,但外观漂亮多了。菜讲究色、香、味,有了五花石点缀,档次立即上去了。就象是贫寒夫妻穿上华衣美服一般。
姐妹俩从箱底找出早就忘了的雨花石,重做一份。果然效果完全不一样。
得意之余,她俩又把头转向郭晓诗道:“轮到你了,会给我们什么惊喜?”
见状,她畏畏缩缩地后退了一步道:“婢子试试,能否合两位小姐意。”
俩姐妹只是开个玩笑,哪知她当真了,好奇心顿起。她答道:“婢子这道菜是小时候与伙计过家家时玩的。有这么一次,同村的王二牛用弹弓射下一只鸽子,我们从主家偷了些调料,做了一道菜,一起过家家的小伙伴都赞不绝口。刚巧有个老道人经过,看到这一幕,夸什么童心如玉,两小无猜,给取名为无猜鸽。”
又是道士,说不定是个神仙呢。家里每到关键环节,常常出现白胡子的道士,这姐妹俩曾听父母说过多次。见郭晓诗说起这事满脸羞色,知她想起了往事,于是,叫仆人给了她一只野鸽子后,知趣地退了出来,厨房只留她一人。只见她先给鸽子褪毛,处理干净后用一只陶罐,将清水、生抽、耗油、香油、盐、细砂糖倒入。再将一根葱、几片生姜、几瓣蒜头放入。把已经处理过的鸽子,密封腌制一时辰。留出一些调料汁,用来腌制洋葱和香菇。将腌好的洋葱和香菇,塞入腌好的鸽肚中,用棕叶将鸽子包住。将面粉、清水、白酒混合均匀。
取一个发酵好的面团。将面团用擀面撑开成大片面皮。用面皮将鸽子连同棕叶一起包住。放入火灰中,烤一时辰,出炉后敲开外壳。超级嫩滑酥烂的无猜鸽就做好了。
《贺新郎·无猜鸽》
鸽子毛尽拨。自屁股、开孔去肠,塞入香料。生抽蚝油和料酒,香油沙糖精盐。入罐腌、味儿入骨。几片生姜几瓣蒜,竹叶裹、细绳儿紧缠。面发酵,作个壳。
放入灰中阴火煨,香儿飘、如麦烘熟,猪肉微焦。嘴馋拿起却烫手,心急难吃美食。扇降温、扬起飞灰。木锤轻敲面壳碎,一股焦香扑鼻来。炭煨鸽,名无猜。
打开焦壳,满屋都是麦香味和着肉香味。两姐妹尝了一尝,只觉得入口酥烂肥嫩,风味独特。
“别急,这鸽子得着浆吃的。”郭晓诗捧着一小碟用葱白拌好的甜面酱。她俩醮后进食,果然口味更佳。两人你一口我一口,鸽子只有多大?不一会儿就全下肚了。看着两个女婢肚子咕噜咕噜地响,回头说道:“对不起,都忘了给你们留点,实在太好吃了。”
她们俩忙跪下道:“两位小姐喜欢吃,就是婢子们的福气,怎敢与小姐同食?”
“什么敢不敢的,你都不尝,不知其味,怎么能做出好菜来?”俩姐妹边扶起她俩边道:“以后我们人前主仆,人后就是好姐妹。”
俩人慌成一团道:“小婢不敢,不可乱了主仆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