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已向厉真真走了过来,他年龄并不大,不过十三四岁,但面上已有了苦难的磨练的皱纹。那孩子站到了厉真真的面前,露出略显轻佻的模样。只是他尚未开口,厉真真已露出了笑容,一种很明媚,很甜美的笑容:“你一定在想,我是不是经常陪男人上床。”这女人只一开口,那孩子就已怔住了,脸也红了,他虽少年老成,但究竟还是个孩子。“我可以告诉你,我还是个处子。”厉真真玉手轻抚着流云般的秀发,美眸中带着狡黠的笑意:“因为我是峨眉弟子,无论我怎么放荡,也不能毁坏峨眉名声,否则家师一定会将我逐出师门。”那孩子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黯然。因为他发现,自己忽然真的有些喜欢看似放浪,实际保守的美人。忽然,厉真真的话题一转:“但我们峨眉派却允许弟子还俗成亲,只要成了亲,便是师父也不能管。你年龄虽小一些,但我却喜欢得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叫谢小狄,谢晓峰的谢,慕容秋荻的荻,是神剑三少爷谢晓峰和慕容家主慕容秋荻的儿子。”玉连城品了一口茶,淡淡的笑道:“至于他身后的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少爷谢晓峰了,想必他没死的消息,你也早该该知道。”那谢小狄神色一黯,随即又生出怒气。他并不以这个身份为荣,只知道自己从小吃尽苦头,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哪知厉真真却忽然眼前一亮,甜声道:“我本就很看中你,如今我们更是门当户对,只要你提亲,我未尝不能答应,最多等两年就是。可是……”谢小狄忙道:“可是什么?”玉连城微笑道:“可是她现在是我的人,你想带她走也可以,但你至少要准备十武功,这十门武功未必要多么高深莫测,但至少要有趣,比如魔教十神功、比如飞龙九式、比如地破天惊、天地俱焚……”他自然知道谢小狄拿不出来,这本是说给厉真真听的。她若想从玉连城手中离开,自然也是要付出点代价才行。谢小狄冷哼道:“可我什么都不想付。”玉连城摇头道:“这也算是彩礼钱了,要娶厉真真这样的女人,若不多付出一点彩礼钱,岂不是作践了她?”说起来,在原路线中,谢小狄的确是与厉真真结成了夫妻,不过却也是为了七派联盟的盟主之位。“但我武功却很不错,我可以抢过来。”谢小狄已出手了,他一掌向玉连城拍了过来,掌风呼啸,他的武功果然很不错,至少在他这个年龄,是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但我的武功却更不错。”玉连城面带微笑,手臂一探,衣袖如云般向谢小狄笼罩过去。谢小狄只觉得掌势顷刻间就已被化解,然后全身酸软无力,已被一只手提在了衣领上:“飞吧!”谢小狄果然飞了起来。他被玉连城从窗户扔飞出去,吓得哇哇大叫。而他浑身真气已被封住,这一旦摔下去,不摔个鼻青脸肿才怪。“小狄!”一道身影已闪电般向谢小狄射了过去。这当然是谢晓峰了。谢晓峰自忖对得起天下任何人,却唯独对不起谢小狄,所以自知道了谢小狄的存在后,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让他受一点伤。“这孩子……”玉连城摇了摇头。楼外忽然响起一阵轰隆的车声,一行镖车正从街上走过。有镖车,就有镖旗。镖旗是走镖的护符,也是镖局的荣誉,这行镖的车上插的是红旗。比鲜血还红的红旗。第一辆镖车上的红旗招展,正面绣着一个斗大的“铁”字,反面绣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利剑和二十八支穿云箭。这就是红旗镖局总镖头的令旗,有这面旗在,就表示这趟镖是威震江湖的“铁骑快剑”亲自押送。有这面旗在,大江南北的绿林豪杰,纵然不望风而逃,也没有人敢伸手来动这趟镖。有着面旗在,才有遍布大江南北一十八地的红旗镖局。这面旗已不仅是一个人的荣誉,也是十八家镖局中大小两千的身家性命所系。无论谁折辱了这面镖旗,红旗镖局中上上下下两千余人都不惜与他拼命。那知就在这时,刚被谢晓峰解开穴道的谢小狄忽然大笑起来。大笑声中,他已冲入镖车行列,一拳将前面镖师的表示打下马去,又凌空摘下镖旗,双手一拗,竟将这面威震大江南北的银剑红旗一下坳成两段。霎时间,车轮声,马蹄声,趟子手的吆喝声,一下子全部停顿下来。就连厉真真也不由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小子竟是个疯子,幸好我没有真打算嫁给他。”无论在谁看来,谢小狄都是一个疯子。因为他做出的事,只有疯子才能做出。谢小狄虽是谢晓峰和慕容秋荻所生,但这两人并不是真正的夫妻,无媒苟合。因此无论是谢家还是慕容家,都是不可能承认的。因为他的存在,对这些极重名声的世家而言,就是一种耻辱。慕容秋荻掌管慕容家和天尊两大势力,根本没有闲心来管谢小狄,谢晓峰更是不知他的存在,所以他从小就算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今日见到了谢晓峰,谢晓峰似乎想要保护他,他却要反其道而行之,一心想要送死。寒光阵阵,杀气弥漫。十几口刀已向谢小狄斩了过来,谢小狄武功虽不错,但他面对的却是经验丰富,刀口舔血的镖师。而此时红旗被折,更是愤怒异常,使出的全是同归于尽的招式。谢小狄虽一心求死,但这些人却是想要砍下他的手脚,询问幕后黑手。他连忙闪避,险象环生。然后,谢晓峰出手了。他一出手,所有镖师的招式就已被化解为无形。一众镖师见鬼一般看着谢晓峰,完全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高手。忽然间,一人飞奔而来,大叫道:“总镖头到了,总镖头到了……”红旗镖局的总镖头是号称“铁骑快剑”的铁中奇,此人曾一人一骑,以一柄银剑,二十八支穿云箭,扫平了连山十八寨。这样的人,就连谢晓峰心头也尊重得很。只是谢晓峰久不在江湖,却不知铁骑镖局的总镖头已换了人。来的是个少年,他白布袜、黑布鞋、方方正正的一张脸,看起来一点也不出众。少年叫铁开诚,正是铁中奇的义子。铁开诚却并未与谢晓峰交手,而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要那护旗之人横剑自刎,而且心甘情愿,满怀感激。铁开诚又看向谢晓峰:“敢问可是神剑三少爷?”谢晓峰道:“正是。”铁开诚目光灼灼,逼视谢晓峰:“好,张宝疏忽大意,护旗失责,虽是先父旧人,晚辈也不能枉法无视。不知神剑山庄的门人弟子犯了江湖规矩,是否也有罪。”谢晓峰自然不能否认。铁开诚比刀更锋利:“闹市寻事,不但伤人,还毁了镖局中两千余口身家性命所系的镖旗,该当何罪?”“死罪。”谢晓峰沉默了,但很快就已开口:“但这些不顾江湖道义,破坏江湖规矩的事,都是我叫他做的,所以该领死罪的也是我。”酒楼上,厉真真不由拍手道:“这少年好俊的手段,若欧阳云鹤他们能有着少年一半的本事,我也不能将他们耍的团团转,铁骑镖局在这少年的带领下,定能响彻大江南北。”玉连城扫了她一眼:“只可惜,只可惜你们天尊已经将这只魔手伸向铁骑镖局,以后有没有铁骑镖局都还另说。”厉真真娥眉一皱:“你这是何意?”“我们可以走了。”玉连城忽然长身而起。他留在这里,原本是想要瞧一瞧铁开诚的剑法。铁开诚不但精通铁中奇传下的一百三十二式连环快剑,更曾幸得燕十三传授夺命十三剑,只可惜铁开诚和谢晓峰似乎并没有激斗的趋势。“去哪?”厉真真是个聪明的女人,也不反抗,乖乖的跟在玉连城后面。“杀人。”……大老板的府邸当然很大,气魄雄浑。在往常,大老板的府邸外不但有两口石狮子,还有有八名铁塔般的汉子分立两侧,守卫府邸的平安。这八名汉子都是大老板千挑万选出来的,武功相当不错,而且忠心耿耿。而现在,府邸前却又多出了一条汉子,正坐在大门前。大门显然不是坐人的地方,但这人偏偏就坐在大门前,而旁边的八名汉子非但没有驱赶他,反而对他很是尊敬。这汉子虎背熊腰,魁梧异常,他坐的姿势很随意,但却自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虎虎生威,身上犹自带着血腥的气息。就仿佛一头盘踞的猛虎,随时都可能张开血盆大口,发动最猛烈的袭击。至于那昂首挺立的八名壮汉,与他一比,就仿佛变成了最听话的小狗。这虎一样的汉子在等待着。似乎知道今天必然有人会来。脚步声响起。玉连城和厉真真已从远处走来。这八个汉子顿时目中爆射出精光,一下就朝着玉连城扫了过来,厉喝一声:“此地是大老板的府邸,还不快滚。”玉连城还未说话,那虎背熊腰的汉子已抬起头来,目中散发出如虎般的暴戾血腥目光,沉声道:“杀了他!”八名汉子一听,纷纷抽刀出鞘,刀光连成一片,向玉连城攻了过来。他们这八人却并非简简单单的江湖人士,而是学过一套合击之术,此时相互配合,便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也能斗个有来有往。玉连城探出一只手去,轻轻一拂,一股无形无质的真气已席卷而出。这八个汉子突然觉得自己全力击出的一招,已莫名其妙的失去的准头,只听“哧”的利器刺入肉体声响起,紧接着就跟着一连串的惨呼声。玉连城负手淡然而立,而八个汉子却都已倒下,他们手中的刀却已插在了身旁人的身上,呻吟了几句,就再无声息。厉真真美眸一凝,玉连城这一手“借力打力”的功夫实已妙至巅峰,若能将这功夫学到手,只怕天下已没有几人能做自己的对手,又何必再耍阴谋诡计。“废物,一群废物,竟连一点底细也试不出来。”那壮汉甚是失望的摇了摇头,一双虎眸赫然看向玉连城:“竹叶青说今天有人要山门对付大老板,看来就是你了。”玉连城道:“错了。”“错了?”那壮汉眉头一皱。“只不过是顺手料理他罢了,‘对付’这两个字却大可不必,他还用不着我费这么多心思。”那壮汉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铁虎已很久没有见到你这般猖狂的人了,若非情况不对,我一定请你喝酒。”玉连城点头微笑:“若你请我喝酒,我一定会问你一个问题。”那壮汉道:“哦,什么问题?”玉连城道:“请我喝酒的人究竟是名不见经传的‘铁虎’,还是威震江湖的‘风云雷虎’雷震天?”那壮汉陡然长身而起,一股无与伦比的彪悍气息爆发出来,即使是厉真真这样的江湖女侠竟也忍不住“蹬蹬”倒退两步。“你知道我?”壮汉的眼睛死死的瞪着玉连城,那一双眼睛中充斥着难以述说的暴戾与凶恶,正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玉连城却宛如春风拂面,微笑道:“恰巧得知,你不必太在意。”雷震天看着玉连城道:“我是‘铁虎’又如何?‘风云雷虎’又如何?”“‘铁虎’看似是虎,实际只不过是大老板养的一条狗,我还没有与狗喝酒的习惯。至于‘风云雷虎’,武功虽比我差了几筹,但也算是个人物,与他喝两杯倒也没什么。”说完这句话,玉连城一双眼睛已变得剑一般锋利:“所以……你究竟是‘铁虎’还是‘风云雷虎’?”……ps: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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