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期双手捧过，眉开眼笑：“谢谢李哥，李哥您要我给您抄一份吗？”
    “不用了，我看过了，你去练吧，我要写作业，一会有人抄。”
    赵期收起黑皮小册，忙把位置空出来，不打扰李俭翻书，自己带着亲近的好友，出了教室，往法术练习场跑去。
    李俭看着他们出门的背影，轻轻摇头，回首将课本与作业本摊开，扫了眼题干，便埋首奋笔疾书。
    冯泽端在练习场转悠了几圈，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到教室。进门就看见几本作业本端端正正地摆在自己书桌上，李俭在旁边翻看道法精解。
    “好快的写。”冯泽端快步走近，拉开椅子坐下，提笔就抄。
    “还好，今天的作业不算难，我看过了，和最近几年的学科考试很贴，差不多是第三道大题的难度，你做的时候把答案也背下来好了。”李俭看着课外材料，嘴上说着。
    “你真瞧得起我，还背下来，能背下来我干脆考个优秀去军校挂几年得了。”冯泽端一阵狂抄，余光瞟了眼教室空座位，“赵期刚才找过你了？”
    “找了。”
    “他买了多贵的法术？”
    “一千五，算是真货，但质量不敢恭维。”
    “你收人家多少钱？”
    “一百。”
    “就收一百？起码收两百吧，你……”冯泽端停笔，抬头看向李俭，却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地看书，只好低头继续抄，“就算质量再差那也是法术。”
    “抄你的吧，这种法术还不如拿义务教育的天路法术迭代，起码天路真能登天。我毕竟没证，收人家一百，他过得去，我也过得去。”
    冯泽端听了，不再言语，只是手下动作更快。放学铃还没响，他就把作业抄完，将李俭的作业本堆在桌上，自己收拾好东西，一把夺过李俭手中的法术精解，按在书堆里：“别看了，赶快去食堂，吃完了回寝你可以接着看。”
    李俭理了理书，并不责怪冯泽端粗鲁，起身与他一块出门。
    两人刚走出教室，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靠近。理法老师从长廊一头跑来：“李俭，你先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冯泽端面向别处，理法老师拉着李俭往旁边躲了几步站定：“李俭，以你现在的成绩，学科考试不算什么。现在不用跟灵力天赋生气，等学科考试之后，灵根确定下来，灵力增长还是蛮快的，没必要在这阶段花大钱。”
    “赵老师，我知道。”李俭微笑点头，像任何听话的好学生那样。
    “学科考试对他们来说性价比高，但你的灵力天赋……等灵根确定了，以你的成绩，我可以帮你介绍，到时候不论是直接升学，还是去研究所学习交流，你晋爵的机会比他们更多，这不用急的。老师在钱安术法学府还有点关系，我给你介绍？”赵老师看着李俭，眼中有些急切。
    这个班的学生都指望不上，再这样下去，几年积累下来，自己今年被罚一级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要是李俭今年能升学，又或者通过自己介绍去某个研究所，功过相抵，教育考核还有余裕。
    “赵老师，钱安术法学府确实是我崇敬已久的学府，如果您肯帮我介绍……”李俭话还没说完，赵老师抬起双手，重重地拍在李俭肩上。
    “好说，我马上帮你联系！”
    说完，赵老师撤手跑路，风一般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跑得好快。”冯泽端转过来，轻拍李俭，“他刚说什么了？”
    “要介绍我去术法学府读书。”李俭转过来，推着冯泽端往食堂走。
    “术法学府？他真把你当天才了，要送去那种地方度日？”冯泽端眉头一皱。
    “我不是天才，他这么搞也得让我变天才。他这几年的考核恐怕不理想，要是能送人去他就读过的学府，考核就方便了。”李俭只是微笑。
    “那你怎么说，你答应他了？”
    “答应了，多条门路总是好的。要是到考试的时候，灵力天赋还不增长，我也只能去术法学府碰碰运气。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想着晋爵。”
    “你……等你成绩出来了，能进钱安卫戍学府，甚至经略学府要你，这不比术法学府好？”冯泽端有些急了，转脸要去找理法老师说理。
    “行了，别急，你看你说的这都什么话。两点灵力天赋进卫戍学府？他们最看重个人战斗力和小团队配合，两点灵力天赋就算是状元也进不去的，被扭送到钱安学府还有可能。”李俭说着，真心笑了。
    钱安卫戍学府说破大天也比钱安学府弱一截，除非当届状元自愿去别的聚居地深造，不然本地的状元都得被钱安学府抓去读书。
    “经略学府倒是看重的少一点，这也是我努力的方向。”跨过食堂门槛，食堂空荡荡的，大多数学生恐怕还在教室或练习场活动。
    “那你刚才还答应他，真就只为了多条路？”冯泽端觉得别扭。
    “那不然呢，他是老师，被教育考核逼急了的老师，我只要表示我想要升学，他就心满意足了。去付钱吧，我在这等你。”李俭在角落坐下，老神在在地等着。
    冯泽端摆手走了，过了一会，端着俩餐盘过来。
    卡着一塑料杯糊糊的餐盘放在李俭面前，另一份有菜有肉的放在自己面前。冯泽端没好气地将一根吸管递给李俭，坐下拿起筷子开吃：“你就吃糊糊吧，祝你灵力增长。”
    熟练地单手破开一次性塑料杯的封口，李俭嘬了几口尝尝咸淡。
    五十块钱买来的晚饭还是这么难吃，这玩意号称是高能食品，以学生阶段性价比最高的食物当做噱头，能买到也算是一项学生福利。但这项福利的内容显然不包括以成本价售卖的同时改良口感，喝这玩意嘴里总会淡出个鸟来。
    在这方面，免费发放的晚餐就很正常。
    “你要觉得不够吃，我可以帮你把你的份额打过来。”冯泽端看李俭吸糊糊的样子，感觉自己满嘴都是糊糊的怪味。
    刚进学校的时候，自己对食堂提供的高能食品福利还有些好奇，和李俭一块点了每日限购的糊糊，尝了一口就再也不敢尝了。
    能把这玩意吃下肚的都是狠人，全是不在乎口舌之欲的主。冯泽端看李俭想法设法凑足钱这么吃了三年，要不是见他在早午餐时对着免费发放的饭菜狼吞虎咽，还以为李俭学魔怔了，连味觉都没了。
    “不，太够吃了。就算涨不了灵力，高能食品到底是高能食品。”李俭强忍着饱腹感，将一杯糊糊全都喝完。
    这三年来，他有好几次都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吃错了东西，若不是这份独属于高能食品的异样饱腹感做不得假，他连举报食堂倒卖学生福利的心都起过。
    冯泽端看得难受，加快速度解决掉面前的饭菜，趁着其他学生还没到食堂，赶快把餐盘和塑料杯回收了，回来搀着李俭，两人出了食堂，往寝室走：“实在不行省点钱吧，以后不吃糊糊了。”
    “还是要试试……”
    “真不知道你这么执拗是为了什么。”冯泽端嘴里说着，心里却明白。
    他和李俭既是同桌，也是同寝，就算李俭偶有伤心事，他不特意探听，也总能知道些内情。
    两点灵力天赋的李俭和四点灵力天赋的自己，和父辈的关系完全不一样。孩子都是父母晋爵的期望，李俭如此努力，如果全都是为了自己一人，他完全不需要做到这一步，以他现在的成绩，起码还有去法术学府摸爬滚打的期望。
    自从某次偶然听见李俭与他父母交流的谦卑口气，冯泽端就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自己这个月有多少钱进账，只是悄悄地给李俭创造赚钱的机会。
    都是这该死的时代害得，都是该死的灵气复苏害得！
    冯泽端将李俭搀到宿舍楼下，这才撒手：“那我回去上晚课了，你在寝室里小心。”
    “我这么大的人了，就是吃高能食品吃撑了，能有什么事。”李俭笑着，将三步一回头的冯泽端送走。
    转头钻进宿舍大门，保安室的大爷看见李俭，眼前一亮，看看四下再没有别的学生，赶快从抽屉下面的夹层里抽出一板用黑色塑料袋包的严严实实的书本样物件，走出保安室，拦在李俭身前。
    “张大爷，这是做什么？”李俭看着保安大爷伸在面前的黑色塑料袋，语带不解。
    “你都质疑我有没有见过黄金时代好些天了，我不得让你看看什么叫黄金时代？”大爷将包着东西的黑塑料袋摇了摇。
    “大爷，您今年才七十岁出头，黄金时代是四百多年前了，您哪能看过黄金时代。”说到此处，李俭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将黑色塑料袋接到手里捂着，小心翼翼地看看周围，瞪大眼睛，压低声音，“私自复制黄金时代的东西可是犯法的。”
    “我知道，”大爷一瞪眼，“你都搁我这唠了多少天的嗑了，我说什么你都给我引经据典说没这回事，我再不掏点东西，你不得说我吹牛皮？这东西我祖传的，你拿回去偷偷看，你看我说的对不对就完了。你小子知道我东西放哪，明天上课的时候给我塞回去就行。”
    李俭掂量一下塑料袋，将它塞进衣服：“大爷您可得记住了，这玩意说死了也得是祖传的。”
    “屁话，就是祖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