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玞继续烹水煮茶,欣赏着外面的雪景。
没多久,空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腥味。
女孩儿瘫坐在地上,睁着懵懂大眼,呆呆的望着眼前几具尸体,明明刚才他们还都是鲜活的,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被凭空冒出来的几名训练有素的锦袍男子一剑封喉。
一道道血汇聚在一起,成了一片血滩,染红了地上大片大片的白雪。
此刻,她已经被吓傻了!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不多时,一名身裹碧滋色貂裘斗篷的男子出现在她的眼前,男子的仆人打着一张油纸伞为他遮雪。
那双好看的大手捧着一个汤婆子,一副儒雅,与世无争的气度。
面前之人俨然是个翩翩少年郎,狭长漆黑的凤目俯视着她,唇瓣轻抿,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公子,都已处理妥当。”
“嗯,卖她的父亲呢?”少年凤目一斜。
“已经死了。”
女孩儿听闻,瞳孔一震,登时眼眶湿润起来,视线再度模糊。
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呢?她也不知道。
“你没有家了,只能跟着我。”少年语气凉薄。
“可是,你杀了我爹。”
“他都卖了你了,还能算你爹吗?”少年蹲下身,逼近女孩儿。
深邃的瞳仁盯着女孩儿,女孩儿双目清纯干净,干净到不可思议。
女孩儿眼睫逐渐垂了下来,轻咬嘴唇,嗫嚅一句:“那你也不该杀了他。”
“我若不杀他,那你下一次还会被卖,那时,又有谁来救你呢?”低沉的声音里流露出几分嘲讽。
面前之人所说不无道理,这次有人能救她,那下一次,谁又会那么好心呢?
“叫什么?”他唇瓣微启,出声问道。
“我,没有名字。”
“你父亲姓郑?”
“嗯。”
“我给你一个名字,郑姓,名作菖蒲,如何?”
“菖蒲,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叫这个?”
“菖蒲意为清新脱俗。眼下说于你,你不会明白,日后跟在我身边,读了书,识了字自会明白。”
“你是何人?”
“你的贵人,随我走吧,以后我养你。”少年站起身,朝女孩儿伸手。
女孩儿犹疑之下,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少年的手掌之上,他的手好温暖!
郑菖蒲便是这样跟了魏玞。
这六年里,魏玞手把手的教她识字弹琴学礼,郑菖蒲被他养的像朵娇花一般,不谙世事,不知人心险恶。
魏玞只有和郑菖蒲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还像个人。
进了屋内,郑菖蒲疾步向柜子走去,取出里面的穗子。
“四哥哥,你瞧,这是菖蒲给你做的如意剑穗。今日是四哥哥的生辰,希望四哥哥事事如意!”
魏玞抬手接过郑菖蒲给自己的剑穗,低声说道:“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辰。”
“不谢!菖蒲记得四哥哥的生辰,四哥哥也要记得菖蒲的生辰。”
“好!”魏玞一把将郑菖蒲拥入怀中,更加坚定心中的目标,那个位置,他势在必得!
幽州皇陵。
“殿下,来人了。”
“父皇的人吗?”男子低声询问,声线慵懒,很是笃定。
“是。”
“这次,又是为何?”男子讥笑出声。
“太后即将七十大寿,故而皇上下旨召殿下回京。”
“可这皇陵我还没守够呢。”
“殿下……”
“回去吧,看看能否找到线索,洗刷姑母一家的冤屈。”
“殿下准备何时启程?”
“明日。”
“属下这便去准备。”
男子是明盛帝的第九子——魏璟,字闻熠,年二十,其生母是沈淑妃。
听着脚步声的渐行渐远,魏璟闭眸,回忆起了五年前的那天。
“闻熠,一定要查下去,还姑母一个清白!”断头台上,少年身着囚服,傲骨铮铮,宁死不跪!
昔日意气风发的八庄王,如今被当今天子贬为庶人,更是处以腰斩之刑!
“八哥!”
魏璟亲眼看着台上的人身体硬生生的被切成两段!那一幕染红了他的眼睛,让他更是发狂!
“八哥,当初如果不是我执意要还姑姑一个清白,也不会连累你去送死!”
魏璟说完话,重重的在石板地面上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魏璟起来转过身,走出了这暗无天日的墓穴。
五年,他赎罪赎了五年,守皇陵守了五年。没有踏出过皇陵一步,如今,他便要回帝京,去见见阳光,还要去查清这幕后黑手!
次日,并肩王府,雅竹堂。
“都清点好了?”谢云坐在圆凳上,手中拿着清单,朱唇一启一合。
确定上面所写无误才将清亮的眼眸抬起,望着面前的阿诗阿词。
“是。”
“陌苏呢?”
“世子在书房,一会儿就来。”
“好。”谢云放下手中的单子,理了理衣裙起身。
“世子妃,外面都已准备妥当,是否需要去叫一声世子?”一名仆人进来行礼问道。
“我去吧,你先下去忙。”
“是。”仆人应声,出了屋。
谢云步履移动,带着阿诗阿词离开了房间。
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谢云主仆便到了书房门口。
恰逢崔阳泽从书房里走出来。
“呦,可真是巧,碰见你了。”
“你来找陌苏?”
“嗯,有些事与他商议。”
“你还能有事?”谢云只觉得稀奇,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崔阳泽这样的纨绔竟然有事找陌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