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跟着莫测拾阶而上,门口站着听奴和棍奴站岗把风。
“佛爷,就住这里吗?”
张副官有些近乡情怯了,看着四周的环境,问着莫测。
莫测点点头,“对大伙儿也住在这儿。”
楚宁意识放出,范围覆盖了整个建筑,眉头渐渐皱起。
“莫姐姐,我们快进去吧。”
齐铁嘴与张副官跟着莫测的脚步推门而入,二月红这个时候却将手突然放在了楚宁肩膀上。
楚宁动作一怔,回过头看向二月红,二月红没有了笑脸,神情严肃。
“小宁,再使用那种力量,你会如何?”
他这次再与楚宁见面后,总是有种感觉,这小孩儿有心事。
楚宁抬头对上二月红的目光,眼底眸光依旧清澈无比,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刺入掌心。
那一瞬间,面对二月红温柔的关心,楚宁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甚至真的想将心底压着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二月红。
这些事交织错乱,让楚宁几乎就要失去味觉,只剩下苦涩蔓延。
话到嘴边,楚宁却只是如平日一样,甚至还带着些不解,不解二月红为何会有此一问。
“啊?
我不会如何的,二爷。
那个能力是我与生俱来的,旁人羡慕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影响呢。”
这大概是楚宁说过的最像谎言的谎言。
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将楚宁推上高位,于是楚宁小小的肩膀在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承担起了责任。
于是所有人为他们自己造了一个半神,当这个神明有一处没关注到时,便会受到信徒的责骂。
楚宁一点点摸索着如何满足所有人,但他除了治好这些信徒的身体,却满足不了信徒们的内心……
“你想做什么就去吧。
累了不用挺着,可以随时往后靠,我在呢。”
二月红声音传入楚宁的耳中,如清润的水波般温柔。
楚宁点点头回身,逃避了二月红说的,“二爷我们快进去吧。”
二月红眼眸动了动,“好。”
楚宁迈过门槛走了两步便看到了满地的黑色图画。
二月红随着楚宁一同进入,入目的黑色线条像是一张网,咱将人牢牢锁进里面。
齐铁嘴与张副官愣在门廊口处,看着院中那个蹲着身子,拿着炭块不停写画的身影。
“佛……”
齐铁嘴喊声喊了一半,被快步上来的楚宁抬手按住,另外一个手拉住要冲过去的张副官。
“别喊,也别动。
佛爷是从什么时候有这种症状的?”
楚宁见齐铁嘴与张副官没有再冲动行事,这才松了手,心下却想着还是二爷这个大人最省心啦!
楚宁转头问着莫测。
跟上来的二月红还没看到张启山的样子呢,就莫名其妙得到了楚宁一个夸赞的目光。
二月红上前站到了齐铁嘴身边,与张副官齐铁嘴同等待着楚宁为他们解答,张启山为何会这个样子。
“已经有好几日,只是在某个晚上,我听到姐夫屋里的动静,起身查看的时候。
姐夫就已经这样了。”
莫测说完对着楚宁点点头,随后朝齐铁嘴与张副官解释了一句。
“小宁不让你们靠近是对的。
姐夫现在……只要有人靠近便会朝那人攻击,无论是谁,打扰了姐夫手下的动作都会被打伤。”
齐铁嘴眉头拧起,前几日,这时间不就是他们随着大土司去死人谷树葬世子的时间吗?
齐铁嘴扭头去看张副官表情,只见张副官满是担忧神情的脸转过来向自己露出求救的目光。
齐铁嘴却
几个人正皱眉思索呢,就见楚宁迈步上前,莫测惊讶的“哎”了一声,没有拦住。
“小宁!”二月红眼疾手快揪住楚宁后衣领,楚宁被勒的往后倒去,被张副官扶住。
“小宁,你知道佛爷这种情况要怎么解决?”
张副官带着恳求的看向楚宁,齐铁嘴却无力的摇摇头。
这时楚宁的动作让张副官再次燃起了希望,忙压低声音眼含催促的询问着楚宁。
楚宁拍了拍二月红的手,二月红慢慢将手松开,“不是说暂时不能靠近佛爷吗?”
自己的挚友变成这副样子,二月红忧心如焚,但是却不能让张启山与自己在意的人出事。
若是楚宁被张启山伤到,那以他对张启山的了解,清醒后一定会自责。
所以二月红这才拉住了楚宁,若是平时他倒还希望楚宁与他们亲近,越亲近越割舍不下。
楚宁深吸一口气,摊开双手有些无奈,“你们不可以靠近,我可以啊。
一直以来都是我帮佛爷压制的,放心,等我让他睡下再同你们说。”
楚宁说完转身走近张启山,张启山察觉到有人靠近于是猛的回头,眼中带着人类最原始的狩猎本能。
身后的齐铁嘴、张副官、二月红都为楚宁捏了一把汗,强压着自己不去将楚宁拽到安全区。
楚宁却是扬起唇角,似是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佛爷~好久不见!”
张启山定定的盯着楚宁看了许久后,这才转身继续在能看到的所有物件上涂涂画画。
楚宁回头看着身后的几人,十分自信,“你们看,我说没问题吧~”
莫测露出惊讶的表情,眼中带着喜悦,肯定着楚宁的话。
“我们就相信小宁吧,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走到距离姐夫这么近的距离。
姐夫会将那个人的脖子……咬断。”
莫测最后一词落下,张副官与齐铁嘴满是骇然。
二月红挑眉看向张启山,心下却在思索那矿洞下古墓中的东西到底是有何魔力,竟然将一个人变成野兽。
随着楚宁的不断靠近,张启山手下越发凌乱,到最后几乎就已经不是成型的线条,而是胡乱的摔画了。
张启山的身体里似乎真的住着一只猛兽,在与他做着自我抗争。
楚宁垂下眼帘,毫不犹豫的蹲下抬手伸向张启山的口袋。
“啪。”的一声,楚宁的手腕被张启山猛的捉住,张启山越攥越紧,大有将楚宁手腕拧碎的力道。
楚宁不为所动,甚至连表情也只是动了一下眼眉,随后依然带着一张笑脸。
“佛爷,都说了多少次,将那东西收起来,不要再贴身存放了。”
楚宁眸底荡漾着一弘水色,映出了张启山此时凶狠的脸。
张启山空洞的眼睛对上楚宁的视线,整个人似被定住了一样,松了手下的力道。
楚宁趁这时将张启山口袋中的小个子迅速拿出放入自己的袖中。
盒子脱离了张启山就像是有人将这暂停的画面突然打开了一个开关一样。
张启山猛的扑向楚宁,楚宁抬起胳膊,袖口随着动作滑落,一挡,任由张启山咬上自己的小臂。
齐铁嘴“哇呀”一声,二月红与张副官抬腿动身要将二人拉开。
楚宁呵了一声,头转向几人,眼中带着不容拒绝。
“都别动!”
张启山咬的深,楚宁换上的是丫头给带的衣服,衣料轻柔。
张启山这一咬住直接见了血,浅色血液顺着楚宁手臂砸到了衣服上也滴落进了张启山口中,甜水一般顺着口腔再流入身体。
楚宁呵止住了众人后,就着这个动作慢慢起身,张启山也随着楚宁的动作而往后靠。
身体动了,嘴上却没放开咬着的胳膊,张启山黑色眸子直勾勾的盯住楚宁,对眼前的猎物是势在必得。
又过了半晌,楚宁被张启山牙咬开的位置皮肤都有些呈现青色的状态了,楚宁另一只手才抬起拍拍张启山的肩膀。
“佛爷,睡吧,睡醒了我们带你回家。”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张启山放开了楚宁,眼中有一瞬的清明,视线落在了楚宁手臂上的牙印处,眼中满是红血丝。
“小宁……”
随后闭上眼睛往后躺倒,楚宁伸手一拽,张启山就倒在了楚宁怀中。
楚宁这才抬起头望向沉默不语的几人,“解决了~佛爷不会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几人之中莫测是第一时间上前的,“麻烦副官与二爷将姐夫抬到床上休息。
八爷,我的药箱放在外面,辛苦八爷找小静取一下。”
莫测没管这几人是什么表情,只是将楚宁手臂拽出来,看着上面的伤口皱眉。
作为尹新月的表妹,莫测骨子里是要强的,不然也不会一个人远赴异国他乡去学医了。
这位尹新月一直念叨的“小宁”她看到的第一眼便觉得像她们的弟弟,但学医的她比谁都更清楚,楚宁不是。
但新月表姐能控制住感情,莫测自己却任由这份思念留在心中,只当那个身体不好追在自己身后跑的小男孩儿以另一种方式降临人间了。
这一刻,她所坚定的唯物主义终究是败给了心中对亲人的思念,她想遵从自己的本心,故而任由想念如花盛开。
“辛苦莫医生照看小宁了。”
二月红没有犹豫,他能看出来莫测对楚宁的关心,于是与张副官一同走到楚宁身边。
两人将张启山一左一右抬着,送回屋里休息。
齐铁嘴指尖飞快的的动着,趁着这功夫就已经是算完一卦了,索性是临卦得遇贵人相助。
齐铁嘴缓过来后拍拍脸,“好~莫医生,小宁交给你了哈。”
随后转身快步去小静,这时候也不说累也不腿疼了。
莫测摇摇头,看向楚宁的眼中有担心有心疼,唯独没有责备。
莫测从来都是将自己早逝的弟弟与楚宁区分的很开,与其说现在她是对弟弟的思念。
不如说她是对一个与自己亲人很像的孩子能够平安成长的祝愿。
她不认为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能够去说教楚宁,再说了,楚宁这样她并不觉得需要说教。
无论之前是谁,她都要感谢那个人将楚宁教的很好,很好。
多少人教导小孩儿恪守规矩却要他大了要学会圆滑,楚宁身上还带着少年人对未知的探索,还保持着对这世界满满的期待,这就足够了。
心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
这才是大爱。
在这个动荡的时局,楚宁能跟在张启山身边影响着张启山,她认为是一件好事……吧。
她能看出来以新月表姐的野心,喜欢上张启山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颜值,再一部分便是张启山身份
——行动坐卧那种军人气质是刻进骨子里的,那样的杀伐果决,张启山哪怕是想甩掉这么些年却也早就习惯了。
莫测当时看着这两口子互相试探,感情越来越深是充满感慨的。
直到这二人中间融入了个楚宁,活像是两个蜂窝煤碰到了一块水晶砖。
莫测只要想到了就想笑。
再对上楚宁看过来的疑惑视线,莫测纤细的手指推了一下楚宁的额头,想到了那个脉象,莫测心下一沉。
“就这么不遵医嘱?
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便是这样休息的?”
莫测话语中满含关心,楚宁眨巴了一下眼睛,为自己小心辩解了一句。
“情况特殊,莫姐姐……”
对上莫测看过来的视线楚宁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低着头十分诚恳。
“我错了~
莫姐姐不要生气了。”
眼底一晃一晃的呆毛,莫测叹气。
从口袋中掏出碘伏,也顾不上用棉签了,趁着小孩儿低头,稳准狠的直接倒在咬伤处。
楚宁胳膊瑟缩了一下,被莫测不容拒绝的拉着,感受到楚宁轻微的颤抖,莫测再次叹息,手上的动作放缓了不少。
那几个人莫测是真的懒得说了,一向清冷的脸上出现了无语的神情。
人家小孩儿说没事儿他们就觉得楚宁没问题了,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什么,跟她在国外所见的那些家长一样。
指望父亲带孩子,那是真的活着就行。
“小宁忍一下,很快就好。
出现伤口是一定要处理消菌杀毒的,你知道人的口腔中会出现多少种病菌吗。”
楚宁乖乖点头,抬眼悄咪咪打量莫测,虽然是科普安慰的口吻,只是这莫姐姐的表情……怎么满是嫌弃呢?
四舍五入就是莫姐姐……嫌弃佛爷???
楚宁忙晃着自己的脑袋,摇摇头只当自己看错了。
这边清理的差不多,齐铁嘴也带着药箱赶到了。
莫测才不管楚宁是不是会自己恢复伤口,哪怕清理完伤口那些浅的牙印已经看不见了。。
本着一个医生的最基本原则,为楚宁上好了药膏后包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要不是小孩儿满脸的抗拒,莫测甚至还想为楚宁打一针破伤风或者狂犬疫苗来着……
(这边查到疫苗小百科?:
1.古人对破伤风的认识:它在中国的历史相当久远,早在魏晋南北朝之前,就有史书记载了破伤风的症状,《金创疭瘛方》其中的金创即是受金属利器所致的开放性损伤而疭瘛
指的是受伤后引起的症状,金创疭瘛很可能就是我们所说的破伤风。
隋唐时期,认为患者的抽搐、肌肉紧张等症状是伤口受风寒所致,便创用了“破伤风”这一名称沿用至今《理伤续断方》一书中,提出了预防性意见:“不可见风着水,恐成破伤风
则不复可治。”)
2.路易斯·巴斯德(louis pasteur)和埃米尔·鲁(emile roux)使用兔的脊髓研制了第一种可注射减毒狂犬病活疫苗,并于1885年首次在被咬伤的人身上进行了试验,9岁的约瑟夫·梅斯特(joseph meister, 1876-1940)是第一个接种这种疫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