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生虽是问句，却没有多少询问的意思，更像是笃定的语气。
古意心中一凛。
天临山跳崖的刀疤脸……
那不是《点朱砂》第一世的凡人赵坚吗？
还有——“历劫体”是什么？
“裴神设，你把我引到青隐森林，就是为了满足你无聊的好奇心？”封酒轻呵一声，眼神泛起丝丝寒意，“相思的脸也是你刻意为之？”
“不不不。”裴书生摇着扇柄，“那位凡间女子的脸我早就看中了，封酒仙君，你可别冤枉我啊！”
封酒的手指按在一根琴弦上，道：“这个木偶我要了，你可以走了。”
裴书生奇了，道：“嘿，为什么？”
“你若让她用这张脸给你端茶倒水，难保我不会杀了你。”
琴声骤起，带着肃杀之气。
封酒抬眸，淡淡道：“裴神设，你最好惜命。”
裴书生的脚就跟钉在那儿似的，底盘稳得要命。
他用扇子遮着下半张脸，掐着嗓音道：
“哎呦，我好怕！封酒仙君发威啦！”
随即前俯后仰地笑，夸张得很。
裴书生继续用极其欠扁的语气说道：
“小兔崽子，那个凡女是你的命定之人吗？这么喜欢啊，早说嘛！
我给你送百八十个相同样式儿的脸，附带不同风格，妖娆、清纯、妩媚、冷傲、清雅——嘿！任君挑选！”
趁着裴书生贫嘴的功夫，古意在意识域呼叫系统：
【请问是否可以查询《点朱砂》赵坚与封酒仙君的联系？】
系统：【亲爱的构书师，您的需求已经超出智能系统的服务范围。正在为您转接人工客服211，请保持意识清醒！】
不到一秒，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滴——转接成功！】
意识域传来百事通的声音：【古小姐，你好。】
古意：【百事通先生，你好。我怀疑我遇见了一位故人，但又有点不确定……无论是第一世的“赵坚”，还是第二世重生后的“封酒”，他们明明都是凡人。】
百事通：【古小姐，针对你的疑惑，请允许我先向你解释“历劫体”的概念。
天界之人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以裴神设为代表。
他们从凡人飞升，已然看遍人间八苦九难，悟出自己的道，修成灵骨。
故此，这一类的神仙无需再次下凡历劫。
第二种，以田豆豆为代表。
他们来自凡间，尚无灵骨，却有仙缘，依托着修仙宗门的资源，勤加修炼，有朝一日，或许能位列仙班，成为第一种天界之人。
第三种，以花神、容寂神君、封酒仙君为代表。
他们自初生起便拥有灵骨，从未经历过凡间的八苦九难。
既受凡人供奉，保护苍生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
但，不识他人之苦，何谈慈悲众生。
而花神，则是第一位以真身下凡、普济众生的神。
她不忍凡人受乱世的颠沛流离之苦，助凡人开国，最终形成大恒、和泽、北羌，呈三足鼎立之势。
但她却因仁善之心，险些被第一任北羌王害了灵骨。
从此，天族吸取花神的教训，研究出了一个方法——
若需下凡历劫悟道，皆可分出魂息代替真身，投往冥界往生城，入轮回道，以凡人的身份尝八苦九难，渡七情六欲。
待时机成熟，历劫体死后，魂息不会继续轮回，而是直接归位。】
古意：【关于“历劫体”的概念，我大概清楚了，只是还有一处不明。】
百事通：【请说。】
古意：【《神设的木偶》与《点朱砂》第一世的时间线重叠，跳崖的是凡人赵坚，他死后，魂息究竟是到哪儿了呢？
当时，系统自动使用重生券，我应当是进入了另一个平行时空。
那里还有一位同样重生的赵坚，也就是后来的凡人封酒，他体内带有第一世记忆的魂魄是怎么回事？他死后，魂息又会去哪儿呢？
还有，这位封酒仙君体内的魂息，究竟是第一世的赵坚，还是第二世的凡人封酒？】
【古小姐，你发现了非常关键的地方。】百事通突然一个转折，【但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答案。】
他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愿。
古意问道：【是书苑限制吗？】
控制台前，百事通戴着细框眼镜，眸底含着浅浅的笑意，经过话筒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听起来磁性而干净。
【是的，古小姐，即使我说出来了，也会被掐麦的。】
接着，他继续说：【但，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个对你有帮助的信息——这位仙君不会伤害你。以上信息保证属实。】
古意对百事通语气里的笃定感到有些惊讶。
毕竟，她用木偶的身份顶着江清若的脸，再加上裴书生那臭脸皮一直在作死地激怒仙君。
无论仙君拥有的是哪一世的记忆，以她对第一世赵坚以及第二世封酒的了解，他们可不稀得找什么白月光替身。
她都不能保证仙君会不会被裴书生惹毛了，一个暴怒之下直接把她这个“冒牌货”给拆了，百事通先生竟然能如此打包票吗？
下一秒，百事通更加语出惊人：【古小姐，要不要试试走‘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情节呢？】
古意顿时懵了，呐呐道：
【百事通先生，你认真的？他可是知道我是木偶啊……】
百事通笑得神秘，道：
【放心，会有意外收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