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我只是想和仙君说几句话。”古意看着裴书生，温顺地弯了弯唇角，“我不会偷偷跟他走，请主人相信我。”
    裴书生一脸狐疑：“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倏地，一双手钳住裴书生的胳膊，将他拉离古意。
    哐当一声，裴书生被扔出烬房。
    砰的一声，大门关闭，结界显现。
    裴书生：“……”
    大意了。
    他迅速站起来，想用折扇将封酒设的结界捅个大窟窿。
    折扇即将接近结界时，他的动作突然滞住。
    裴书生闭上眼睛，过了几秒，再次睁开，眼神若有所思。
    随即背过身，靠着门，嘟囔道：“……算了。”
    烬房内。
    二人对视，一时静默。
    终究是封酒先开了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古意道：“仙君，刚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主人不会允许我离开的。”
    “我问的不是这个。”
    封酒深深地凝视着女子，似要穿透她的躯壳，看清她的灵魂。
    古意对上他的眼神，仿佛被烫了一下，她移开视线。
    片晌，她轻轻道：“我会陪伴他，直至生命的尽头。”
    “这便是你的答案吗？”
    男子的声音亦放轻了许多，仿佛担心惊扰了眼前人。
    “是的。”古意仍看着地面，“这是我目前能告诉你的……唯一的答案。”
    又是一阵静默。
    “我尊重你的选择。”男子的声音响起。
    古意讶然，抬眸，对上熟悉的眼神，熟悉的笑意。
    封酒微微弯唇，声音温柔得像春日江水：
    “想做什么便去做，你会如愿的。”
    古意眼睫轻颤一下，随后莞尔一笑，道：
    “借仙君吉言。”
    封酒道：“告别之前，可以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古意怔然。
    这熟悉的感觉……
    ……
    ……
    冰冷的山洞。
    脸色苍白、身体冰凉的女子躺在男子怀中。
    男子抱着她，缓缓道：
    “清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小乞丐……”
    ……
    ……
    古意看着眼前的封酒，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从前有一个小乞丐——”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开场白呢，古意心想。
    “从前有一个小乞丐，为了认祖归宗，他走岔路，入歧途，遵从家族的命令，做了很多错事。
    但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是一位温柔的姑娘，像遥远而明亮的月亮。
    小乞丐渐渐发现，他与那位姑娘，差距是如此明显。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一个是月中天女，一个是泥中草芥。
    可望而不可即。
    他曾在花灯节祈愿，如果他与姑娘的相识并非这般狼狈不堪，如果一切都能够重新来过……
    或许祈愿生效，小乞丐死后，他真的回到了与姑娘初见的那一天。
    姑娘心善，怜惜他的身世，收留他，教他识字读书。
    有一天，小乞丐突然发现，姑娘竟然和他一样，拥有前世的记忆。
    小乞丐不明白姑娘为什么还会救他，但他很庆幸——
    这一世，他可以留在她身边；这一世，他没有做过不可挽回的坏事。
    后来，姑娘被上位者算计，嫁给了当朝太子。
    婚礼当天，小乞丐杀入恒宫，想带走姑娘。姑娘却在小乞丐面前……毒发身亡。”
    封酒停下来，看着古意。
    古意沉默了一会儿，道：“小乞丐应该很难过吧。”
    “是啊，难过极了……所以，小乞丐也死了。”
    见女子面色如常，右手却习惯性地揉左手虎口，封酒的眼眸愈发温柔，继续道：
    “小乞丐死后，他走黄泉路，入往生城，寻找那位姑娘的魂魄。
    可是，那位姑娘却像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古意并不言语。
    封酒忽地一笑，道：
    “其实挺好。
    小乞丐后来想了想，他死的样子太难看了——浑身是血，心脏还被他自己捅了个大口子。
    幸好姑娘没有看见，否则她会难过的。
    以前，一位书侍养的蓝青鸟很讨姑娘的喜欢。
    一日，小乞丐经过一处院落，发现一只白隼越过墙头，嘴里似乎叼着一根蓝羽，很快便飞远了。
    他觉得有些异常，走进院落，发现蓝青鸟躺在梨花树下，已经失了气息。
    小乞丐在前世吃过被兄长陷害的亏。
    没有及时抓住杀死蓝青鸟的罪魁祸首，小乞丐担心有人污蔑他，说是他杀害了蓝青鸟。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姑娘误会他。
    于是，他照常去书房整理书籍，随后回寝房休息，等待其他人发现鸟尸。
    第二日，姑娘从一个小厮口中知晓，蓝青鸟被大鸟所害。
    小乞丐看着姑娘，心想，早知姑娘会难过，便应该将鸟尸偷偷埋了，让姑娘永远不知道才好。
    所以，小乞丐死了，没让姑娘看见，他觉得也是极好的。”
    古意看着封酒，问道：“小乞丐为什么认为那位姑娘会因此而误会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