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的一老一少，侃侃而谈。
    老牛在一旁卧着，但是双耳一直竖着，万一有那么一点点聊崩的迹象，那就必须第一时间跑......呸，跟紧主人。
    这个看着快要老死的翼人族长老，压迫感比火云要强了数倍，说不定就是一尊真正的准王！
    飘在天上的海，飘在天上的城。
    怎么可能没几个恐怖得不像话的老不死坐镇呢！
    亏得自己之前还满心傲气地跑来搞事情，原来是人家根本就懒得动真格。
    以这个老者的手段跟气度，真要是想对老牛出手，它根本就逃不掉。
    “长老。”没过多久，翼桐便回到此处。
    他一边给二人安排灵果、百花酿，一边说起方寒二人此来的目的。
    他们将老牛的金刚镯击断，现在这头牛带着主人回来找场子。
    这个场子，空海跟翼人族都不太好接下。
    放在几千年，乃至数百年前。
    即便这个叫做方寒的外域青年再强一些，翼人族也无惧。
    只是最近这些年，他们可以无视空海之外的很多强者，却没办法真的跟方寒这样的人物撕破脸。
    一旦动了真格的，翼人族怕是会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期，再遭受沉重一击。
    翼桐在说起的时候，已经尽量跟长老说得明白一些。
    这头牛的那件镯子类的宝物，虽说是纯绝地蓝金打造，但是个头并不大。
    要是能以同样大小的深海玄金赔了，这事也就这般过去。
    “原来其中还有这些误会。”老者拿起酒壶，亲自给方寒斟了一杯酒。
    随即他挥挥手，示意翼桐先去招待老牛。
    “此事虽然有些误会，但我们翼人族的小子们出手没轻没重的。”老者手一翻，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金石出现。
    这块石头一出现，老牛心中便是一喜。
    还真能得到这种宝物！
    “还请方小友见谅。”老者说完，便将这块深海玄金递到方寒面前。
    方寒伸手将它拿起。
    跟绝地蓝金那超乎寻常的重量不一样，这深海玄金竟然极轻。
    这么大一块金石，竟然跟一团棉花似的。
    “老牛，把你的镯子拿出来。”方寒一招手。
    老牛嘴一张，已经破破烂烂还断了一截的金刚镯便飞到了他的手中。
    方寒一手半废的金刚镯，一手深海玄金。
    一道火焰升腾而起，不多时它们便将这两种神材熔炼。
    随后便在三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二者合一，重新炼成了一只镯子。
    整个过程，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随后他便将这只全新的金刚镯扔回给老牛。
    “好好祭炼一番。”方寒低声告诫，“再损毁，你就自己想办法补全。”
    老牛发出一声惊天牛吼，而后将它吞入腹中祭炼。
    “多谢主人！”
    老牛连面前的各种珍稀灵果都没了兴趣，就地炼化起来。
    “小桐啊，你先去吧。”老者在这期间都没说话。
    翼桐则是站在一旁。
    “老朽有些话，想跟方小友说一说。”
    翼桐看了看方寒，刚刚此人手搓金刚镯的情景历历在目。
    不过一想到长老的身份，他便也没了顾忌。
    翼桐朝着二人点点头，一步跃下巨树。
    “小友的气运当真是，羡煞旁人。”老者看了一眼已经在全神贯注祭炼金刚镯的老牛，“竟然连被传已经灭绝的蛮兽都能找到。”
    他能认出老牛的身份，确实相当不俗。
    “这小东西，竟然能返祖觉醒蛮兽皇族血脉。”
    “是方小友的功劳吧？”
    老者其实早就已经看透了牛霸天的出身，只是一直未曾点破。
    其他尚且不提，光是这份眼力，就足够看出这名老者的非同寻常。
    方寒带着老牛行走在天澜星上，也极少有遮掩的时候。
    在天霜城的时候，更是直接将它带到了拍卖会上。
    那么多天霜城的势力，却根本就没人看出老牛的来历。
    “前辈您见多识广，能看出老牛的身份不稀奇。”方寒笑着回应，“但如果只是这样，前辈也没必要这般夸赞方某人吧？”
    方寒气定神闲地端起酒杯。
    不得不说，翼人族的百花酿，绝对是世间极品。
    面前的这一小壶，老者只饮了一杯。
    剩下的三杯，全都进了方寒的肚子。
    三杯灵酒，竟然让他有种微醺之感。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三杯百花酿下肚，小友的心思依旧这般机敏。”老者站起身来朝着方寒鞠躬一礼，“小友的体魄，怕是举世之间，尊者境可称最的人了吧。”
    “天地广袤，传闻中的巨人族、真龙一族，体魄强大堪比战兵。”方寒摇头，“小子还差得远呢。”
    “巨人族，老朽还真未曾见过。”老者突然面色严肃地道，“小友出身的大恒域，曾经便走出过一头王境龙族。”
    “他年轻的时候，来过天澜星。”
    “当时的他，不如小友你。”
    面前这个老者说的龙族，不会是自己那个一直未曾谋面的岳父，大恒域的域主吧？
    这位翼人族的长老，在域主年轻的时候与其见过面？
    那肯定是域主未曾证道王境之前。
    可是那一位，证道王境已经不止一万载。
    “前辈见过我家域主？”方寒试探性地问了一嘴。
    “当年我们相见的时候，也跟你我如今的状态相仿。”老者叹息一声，“到现如今，老朽已经活了近三万载。”
    什么！
    方寒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的这个老家伙，这竟然是一尊王者？
    “小友莫要误会，老朽并非真正的王者。”老者似乎看出了方寒的惊讶。
    “老朽虽然走到了世人口中所说的准王之境。”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张老脸上有些许遗憾，但更多的还是释怀。
    以他的天赋才情，踏入无上王境本是轻轻松松。
    自打界海世界天地大变，数十万年间无人可入无上王境。
    数十万年间，不知道多少天赋超绝之辈，同修为通通卡在了大乘尊者巅峰。
    有人在凝炼了一千九百九十九条法则神链之后，因天地限制，在余生的数千年里蹉跎岁月，郁郁而终！
    无数年来，唯有翼人族每隔数万年时间，可以走出一尊真正的准王。
    面前的老者，便是这样的存在。
    他的法则神链数量，踏过两千条大关，但是也只能达到这个数目。
    他走到了准王境，寿数可能没办法跟真正的无上王者相比。
    却也活了超过两万载。
    “我们空海即将发生一场灾难。”老者盯着方寒的眼睛，那双浑浊的眸子在这一刻变得深邃无比。
    “老朽在此苦苦挣扎两万载，终于等到了小友。”
    方寒摇头，“我能到此，纯属意外。”
    “并非意外。”老者指着老牛，肯定地道，“消失的蛮兽皇族再现世间，有人会带着它们这一族，再现辉煌！”
    “那个人，便是拯救我空海族人，拯救天澜星乃至整个界海，三千域的人！”
    老者说着，连那弯着的腰，都好似直了许多。
    “前辈。”方寒在对方慷慨激昂地说完之后，轻轻一笑，“小子若是十岁，会对你说的话有万分期待。”
    “若是二十岁，会以前辈说的那些话为目标，勤修苦练，以期日后拯救苍生。”
    “可现在，小子已经活了数百年，见过各路天骄、强者。”
    “虽说界海天地大变，已经很久没出过一尊真正的王者。”
    “但是如今的三千大域，无上强者的数量何止千百个！”
    “前辈若是想要忽悠小子，小子只能带着这头蠢牛先行告辞了。”
    翼人族的长老，显然也没想到方寒会这般坚定。
    寻常年轻人知晓他的身份，他的实力。
    多半会先试探一下他的修为真假，甚至会直接询问他能破入准王境的秘密。
    “小友，稍歇。”翼人族的长老阻止了方寒的起身，“老朽确实是有事相求。”
    方寒重新坐好。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
    深海玄金固然难得，但是在对比方寒这样的人物找麻烦之下，舍也就舍了。
    拿一点儿深海玄金，也只够让老牛的金刚镯进化到圣器巅峰。
    想要锤炼到王器级别，以后还得寻其他神材炼入其中。
    真正珍贵的，是那一小壶百花酿！
    方寒只饮了三小杯，便感觉自己极难提升的体魄，竟然在喝下几杯酒之后，提升了一小截！
    这还只是他刚刚喝下百花酿之后，待他真正将这种灵酒的力量完全炼化，足够让他的体魄增强一成左右！
    莫要小看这一成，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提升。
    没有这一小壶灵酒，怕是在他走到渡无上王劫之前，也就只能提升这么多了。
    “或许小友会觉得，老朽是在忽悠小友，问题是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或许真的会威胁到整个界海，乃至三千大域！”翼人族长老语重心长地解释。
    “小友觉得，以界海中天地压制的强度，老朽有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迈过准王门槛么？”
    在这数十万年里，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被卡在准王门槛前。
    这已经不是个人天赋的问题。
    想当年，诸天百界也曾因为天地压制，导致连出个圣人都难到极致。
    此乃天地压制，非人力可逆转。
    莫说他们，或许连方寒都很难在这种情况下，逆天踏入准王之境！
    “小友觉得以我翼人族的力量，在这界海之中如何？”翼人族长老突然话题一转。
    方寒想了想，给出一个他自认为比较中肯的答案，“若是前辈想的话，以一族之力压制区区天澜星域，甚至是整个界海都没有任何阻力。”
    所谓的七大准王，在面前这位老者面前，屁都不是。
    那七位联手，也不一定能威胁到面前的这个老家伙。
    “既是如此，那我族为什么要隐居在这海域之巅？”老者长叹一声，“谁没有年少过。”
    “谁年少的时候，没有过称霸古星，称霸界海的梦？”
    老者的眼中，爆发出璀璨光辉。
    可随即又快速黯淡下去。
    “但是这个梦，谁都能做！”
    “唯独我翼人族不能！”
    “因为我翼人族镇压着无上大恐怖！”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但凡它出了问题，整个界海的覆灭也就是顷刻之间！”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张老脸严肃无比。
    “而老朽破入准王境，也是在那个地方！”
    老者说到这里的时候，本以为方寒会因为这个话题而有所动。
    可惜，他依旧平静如初。
    “翼人族镇压这么多年都没能阻止的某种异变，靠方某一人能阻止？”方寒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的族人，有很多都在镇压这种大恐怖。”老者看向大树下方，“我的族人，并非天生冷漠，也并非天生排外。”
    “而是他们知道自己的族人，在为了守护整个界海拼死拼活，那些贪婪且无知的家伙，却只想为了几块破铜烂铁，便想要毁掉空海！”
    “空海若是被毁，我翼人族便会失去生存地，对那个地方的镇压力度也会大幅度下降。”
    “到时候，我翼人族会全灭，这方世界或许也会因此沉沦......”
    老者跟方寒解释，说去到那个地方征战，基本是不可能回归的，除非能在其中破入准王境！
    当年他在其中征战时，其中并没有现如今的这般变故。
    它之所以会在近期大变，乃是因为三千域强者在几千年前的一次入侵。
    对天澜星的入侵，导致天澜星的战力大幅度衰减。
    也不知道怎么地，有人闯进了海域深处，发现了空海的存在。
    那一次，三千域的强者损失惨重。
    空海的面积，被压缩了一半！
    也是这种时候，那个地方出现了变化。
    又是几千年前！
    要说当初的人族，也是因为两位老皇先后陨落，才逐渐沦落成了诸天百界的靶子。
    “那为什么不把那个地方公开呢？”方寒低语。
    “公开不了！”翼人族的老者有些悔恨地道，“曾经我翼人族有那么一段时间，人才出现了断层......”
    当初的先辈们，担心光靠翼人族镇压不了其中的恐怖。
    所以当年，他们公开过一次。
    那一次的公开，导致了界海天地大变，再也出不了王境强者！
    在听到这则秘密时，方寒的眼皮也跟着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