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临近陵安城城楼,影卫等人都是严阵以待。
“至少,从这儿到皇宫这一路,会是安全的。”宋连荷看着窗外,头也没回地说:“我要是你,既然决定回来,那么一定会先将泗水城大捷的消息,传遍陵安每一个角落!届时再回来,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备受关注,承孝帝想动你,那也得掂量掂量,更何况是周皋佐了。”
周沧晏细细听着,倏尔轻笑一声:“你在担心本王?”
“谁要担心你!”宋连荷一下子又炸了,瞪着他道:“我哪有那个闲情逸致?我还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呢!”
周沧晏狐疑看她,属实不知自己是哪做错,惹她不开心了。
“主公,城门到了。”
影卫低声禀道。
宋连荷心头一凛,推开马车的窗户,看着由远至近的城门楼,偌大的“陵安”二字,仿佛再次将她带回起点。
只是她知道,任何故事迟早都要有一个结局。
这时,苏华清来到马车旁,轻敲下车身,“翎王说,他的人就在城内,待会入了城便会亲自护送殿下至皇宫。到了皇宫,自有曹统领。”
“嗯。”
宋连荷听罢去看他,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周沧晏和周君临联手,是意料之中。
这是周沧晏的局,周君临未必看不出,只不过他对上周皋佐也是迟早的事,所以,他没得选。
“入了城,我便着人送你回府。”周沧晏正色道:“王府有府兵,府外又有人把守,没人动得了你。”
宋连荷心里一软,伸手搂住他,“那你也要好好地,别让自己受伤。”
周沧晏眼神轻柔,大手抚上她的脸颊,“好。”
入了城之后,一切就如宋连荷猜测的那般,百姓自发地夹道相迎,能够守卫国土抵御外敌,便都是英雄!纵使他有“天杀斩”的恶名又何妨?
行至城中,突然有人朗声道:“行医馆上下恭迎宋老板凯旋!”
宋连荷猛然一怔:“彦闻?!”
既然她重返陵安城后,书中这些角色又有了关于她的回忆,彦闻自然也会记得她。
可问题是,他就这么水灵灵脆生生地在全城的黄金地段官宣她的身份了?!
行医馆在城中那是何等的名气?
行医馆的镇馆之宝“七龙珠”——退热丸、碘油丸、瘴疠丸、强心丸、醒脑丸、清热丸、大红丸。可是方便了百姓!不仅价格公道,服用方法简单,最重要的疗效是一等一的好!
除了行医馆的药,还有掌柜的,那可是当朝状元郎啊!
据说,他曾拿出自己高中前与行医馆签的契约,当着圣上的面直言,就算不做状元也要履行契约。可是让朝中一众大臣都钦佩不已,尤其是以宣昌侯林元忠,还有大理寺卿甄永明以及中书令、户部侍郎等人,全都站出来表示力挺。
圣上能怎么说?只能允了他的请求,下朝后便可去行医馆上工。
如此一来,行医馆名气暴涨,都知道这里有个状元郎坐镇!
想来,那幕后老板也一定不是常人!
现下彦闻当街高喊“宋老板”,难不成这幕后老板就是……
直到宋连荷从马车里走出来,四周一片沸腾。
“行医馆的老板居然就是擎王妃!”
“怪不得行医馆医者仁心,原来老板是擎王妃啊!听说这次泗水城之战,擎王妃可是带领城中百姓拼死抵抗,誓要守住大承领土!正因为此,才给擎王争取了时间,救下了城中百姓!”
“我听说了!擎王妃一介女流,竟是半分不让须眉!真乃女中豪杰啊!”
“能有擎王殿下与王妃护佑,实乃我大承之福啊!”
四周称颂,\u0019宋连荷却是不好意思得很。
这是被逼站上人生巅峰啊!
周沧晏仍坐在马车里,勾起唇角看着她略有几分无措地模样。想起她在面对燕嘉予时的毫不畏惧,与此刻可是明显对比。
他的视线淡淡掠过站在道路中的彦闻,后者的视线也与他短暂交汇,很快便调开。
周沧晏从不喜邀功,可这一次不同。
他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所有人都想要放弃泗水城,是他和他的王妃救了它!不仅如此,他的王妃,还是悬壶济世的神医!
宋连荷走下马车,扶起彦闻一众人。
“搞这么大的阵仗,也要事前知会我一声啊!搞得人家都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小姐!”双叶看到她激动不已,上前去亲亲热热地握住了她的手。
“老板!”白术和石竹两人也是十分高兴。
百姓们看到行医馆众人与宋连荷这般亲近,确定她是老板无疑了!
这时,周沧晏从车内探出头,轻声道:“本王还要入宫面圣,你且与他们去行医馆叙旧吧,晚上本王亲自来接你回府。”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巨大。
周沧晏当众说明他要入宫面圣,但凡出点事,承孝帝就是始作俑者!至于他的动机也不难猜,定是忌惮周沧晏功高盖主!古往今来,有多少忠臣良将皆因此枉送了性命?承孝帝若不想失去民心,便不敢动他。
宋连荷朝他嫣然一笑:“好,我等你来接我。”
一行人兵分两路,一队直接入皇宫,另一行人便去了行医馆。
百姓们想要一睹擎王妃风采,所以行医馆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彦闻怕宋连荷舟车劳顿,便想要让她去楼上休息。
谁知,宋连荷直接换了衣裳便坐堂看诊。
门外排起长长的队伍,她又吩咐双叶等人去煮了花茶分给众人。
远远地,看着被围住的行医馆,谷哈道:“她还真是不嫌累,才回城就给人看诊。”
端坐在茶楼里的白衣男子,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清凛的视线看过去又慢慢收回,“她是在自救。”
谷哈愣一下,很快明白过来。
“可是王爷,如今擎王归来,对王爷可仍是威胁啊!”
威胁?
周君临浅笑一声,放下杯子,“谷哈,你信命吗?”
“啊?属下……”
“不信也无妨,因为不信本身,也是一种命。”
谷哈不解地挠挠头,“王爷,属下听不懂。”
最近王爷着实怪得很,总是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而且,之前对皇位总是有一种志在必得的决心,可现如今倒是随意得很,着实令他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