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了。
    李修与如来，没人说得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胜者，又是谁一败涂地。
    昆仑山战役中，李修挥出缠绕世界意志火焰的一拳，彻底击碎了如来的哲学框架。
    就算他随后被神明降下的力量治疗痊愈，他也无法再施展任何的能力。
    经此一役，如来成为了一个废人。
    可以说，如来败的彻彻底底。
    但另一方面，如来的目的实现了。
    世界意志崩塌，神明启动了复苏程序，要不了多久，祂就将真正降临这片世界。
    面对这种结局，如来是死是活，是还处于巅峰姿态，还是说成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僧侣。
    没有任何区别了。
    ……
    庆京·特事局总部。
    战术指挥室内，古局长抬起头，望着面前巨大的电子屏幕。
    屏幕中显示的是世界地图。
    地图上能够看到一个细小的光点，正在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向前移动。
    那个光点就是林依白，或者说，神明在人间的代理人。
    她正在用脚步，替神明久违的丈量这片世界。
    林依白的行动轨迹大抵是呈现环形，终于，在某一刻，她回到最初的起点，形成了一个环。
    古局长静静凝视着这个环。
    后勤人员快速汇总现场数据：
    “出现神明反应……还在不断升高！”
    “世界规则被切断，内部正在生成新的规则体系……”
    站在一旁的南秋，看着一条条变化的世界规则，忍不住低声喃喃：“简直就像是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
    古局长叹息说：“可惜是属于神明的国度，那是一座神国。”
    神国的领土范围并不大。
    林依白虽说是从昆仑山脉开始行走，但由于那部分区域相对地广人稀，而且，最重要的是，国内对神明的信仰太少。
    等她走远后，足迹就渐渐淡去了。
    真正形成神国的足迹是从天竺国北部区域开始，包含阿伏寒、易朗、叙力雅区域。
    整体面就是一个偏狭长的椭圆形。
    “局长！”
    后勤人员高声呼喊：“我们驻扎在叙力雅的外勤人员发来了联络申请！”
    “允许接通。”
    大屏幕上的画面出现了细微的抖动，后勤人员加强频段信号强度，画面马上就稳定下来。
    屏幕中是一位棕发、卷毛、鼻梁高挺的男人，他穿着脏兮兮的polo衫，眼神紧张而麻木。
    这是常年处于战争区域，在不断应激反应下，精神自我保护。
    他看起来不像是华人，反倒是叙力雅当地人。
    事实上，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华人，老家在新疆，与当年在卡尔诗接待李修的老黄一样，都是经过培训后，驻扎在异国他乡的侦察人员。
    “小王。”
    古局长对屏幕微微点头。
    听到这声「小王」，屏幕中男人眼中的麻木瞬间淡去，重新恢复灵动，他露出笑容。
    “好久不见，古局长。”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爆炸声。
    小王收敛笑容，压低声音，加快语速说：“局长，事情紧急，我长话短说。就在一分钟前，我接收到了神明的灵魂信息。”
    “神明？”
    “准确说是林依白。”小王解释。
    古局长点点头。
    现在的林依白基本等同于神明，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小王继续说：“她的声音直接出现在我的灵魂中，她告诉我们，这片国度已经成为了神明注视的领域。
    四十八小时后，神国内的所有生物将会启动灵魂升维，并在零点一秒内完成。”
    小王说着，拿起笔，在提前准备好的纸上，徒手绘制地图。
    他的确是一名专业的侦察人员，绘图手法精湛，简单几笔就把神国的范围绘制了出来。
    与之前大屏幕投放的区域一模一样。
    古局长的眉头微微皱起。
    “提前四十八小时通知……她，不，神明想要做什么？”
    小王说：“我不知道。她只是给了我一个选择：停留在神国领域内，又或是趁着四十八小时的安全时间离开。
    任何真正想离开的人，只要默念三声：「我要走。」就会传送到神国的边界，迈出一步就能走出去。”
    留下的人，毋庸置疑，会经历灵魂升维，成为类似死海成员的神明圣徒。
    当然，因为如来的存在，也可能会转而在心中构筑哲学囚笼，成为一名佛门弟子。
    可不论是神明圣徒，还是佛门弟子，这个人都不再是过去的自己。
    但与过去不同。
    过去的死海之所以会不停的造出杀戮，是因为他们希望神明降临，拯救世人，把世人从愚钝中拯救出来，经历全员的灵魂升维。
    而现在，这件事就在进行当中。
    他们不再需要杀戮，只需要默默地等待。
    所以……或许也是一种超脱和幸福？
    古局长想不明白。
    她看向小王。
    “你呢？”
    小王犹豫了片刻，说：“局长，您知道，我在这里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
    准确是三个。
    古局长记得清楚。
    小王每个孩子诞生时，她都发去了慰问和礼品。只不过最小的儿子，不小心死在了一枚流弹下。
    战争地区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自己或家人什么时候会死。
    小王说：“他们不一定会想走，我——”
    “我明白了。”古局长微微颔首。
    就像之前众生愿力集中在中东地区。
    越是战乱区域，人们对死海，对神明的信仰就越为真切。
    因为这是真正存在的神明。
    真正把他们当回事的神明。
    自从小儿子死后，小王的妻子也成为了一名神明信徒，祈求神明庇护她剩下的家人、孩子。
    当然，他们并没有经历灵魂升维。
    如果小王要回去，他不知道妻子、孩子是否愿意一同回国，毕竟这个身份，他隐瞒了太久。
    “做你觉得正确的选择吧。”
    古局长露出微笑：“如果你回来，你的贡献局里不会忘记。如果你选择留下，我也尊重你的判断。感谢你这么多年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通讯关闭。
    南秋问：“局长，让他留下……真的好吗？要是他经历了灵魂升维，把局里的情报泄露出去……”
    古局长轻轻摆手。
    “他不会的。况且，就算真的泄露……到现在的地步，意义已经不大了。”
    她抬头看向天空，年迈的眼中满是疲惫。
    “因为接下来的战斗，比的不仅仅是拳头，还有人心。”
    南秋用力握拳。
    “那……我们能赢吗？”
    听到这个问题，古局长沉默着，直到杯中茶水凉透，她都没有给出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