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敲击桌子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快，乔雨薇虽然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心里大概已经烦躁不堪了。
    黑沉沉的眼睛里迸发出剧烈的厌恶感，乔雨薇温声道：“不要嘛，你答应让我搬过去，不会是因为乔云染吧？”
    “怎么可能呢？”
    张鹏飞语气顿了顿，继续道：“我对除了你以外的女人不可能有想法，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
    乔雨薇抬眸看着我，唇角的嘲讽意味越发浓烈。
    “你还是别白费这种力气了，我这个人不太有安全感，你懂的。”
    张鹏飞语气里写满了宠爱，丝毫看不出一丝假装的痕迹。
    “当然，今天我早点回家给我的女朋友做些好吃的。”
    乔雨薇和张鹏飞这番你来我往的对话，双方都带着自己的目的在欺骗。
    我看着一脸寒意的乔雨薇，脑海里大致能够想象出张鹏飞满脸算计地吐着一句句甜言蜜语。
    画面感太强了......
    眼见着乔雨薇挂断了电话，我沉默几秒后，最终开始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忽然对这件事有了热情。”
    基于对乔雨薇的了解，我并不觉得她会为了帮我做到这个程度。
    好像是在得知深山的事情与张鹏飞有关以后，她才忽然变得对这件事热衷起来，甚至有种疯狂的感觉。
    乔雨薇瞥了我一眼，按服务铃又要了杯不加糖的冰美式。
    咖啡杯端上来后，她双腿交叠，抱着手臂，目光变得深邃复杂起来。
    “热情.......”
    她冷笑一声，道：“我不是那种凭着热情，就能一股脑投入某件事情的人，能够驱动我的，要么是利益，要么是怨恨。”
    玻璃杯表面蒙上了一层水雾，乔雨薇指尖轻轻在杯子外壁上滑动着，语气冰冷。
    “我被乔时秋当工具般利用了这么多年，因此最恨有人利用我。”
    “姚春霞吸纳研究生没结业的我进蓝天精神病院，并非是因为我成绩优异，且有乔家作保，而是想要利用有玄学背景的我帮她完成仿生人制作。”
    “可惜我厌恶那违反学术道德的研究。”
    “张鹏飞接近我，追求我，为的是得到临清山的信息......”
    “为什么他们每一个人都这么对我？我不会让他们好过。”
    语罢，乔雨薇抬头看着我。
    “这就是我，睚眦必报，浑身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恨，与我合作你后悔么？”
    对面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就像是两只漩涡，能够将人吸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的暗示。
    上午的阳光穿透玻璃窗，落在包间里，却被挡掉了一半。
    浅褐色的咖啡桌上，出现一条倾斜成七十度的光暗分界线。
    我坐在阳光下，而乔雨薇恰好坐在阴暗处。
    乔雨薇一身黑色，坐在阴影之下，挑眉看着我，微微发亮的黑眸里带着玩味和挑衅。
    我们都知道，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哪怕可以后悔，我还是会选择与乔雨薇合作。
    因为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淡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危险人物，但我不后悔与你合作，更何况你说错了一点。”
    “如果你真的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怨恨，不可能会为了乔雨鳞心甘情愿被乔时秋利用这么多年，不是么？”
    我这番话结束后，乔雨薇失神了几分钟，随即哧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窗外的那双眼睛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
    人很难客观地了解自己，哪怕像是乔雨薇这样专业精神科医生也一样。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有意无意地借着别人的力量来了解自己。
    在我提醒乔雨薇之前，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和爱意。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乔雨薇不快乐。
    “乔雨薇，有一件事我还是要提前和你说清楚。”
    我略微严肃地看着乔雨薇：“云市负责人不可以背叛乔家，你若背叛了乔家，我们随时都可能变成敌人。”
    “呵......”
    乔雨薇淡淡道：“放心吧，我和乔时秋不一样，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我明白。”
    “我向来是喜欢伪装的，我是你的最佳人选......”
    乔雨薇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银色圆盘手表，淡淡道：“电脑数据传送得差不多了，我也该离开了，一会儿还得搬家呢。”
    “乔时秋还在外面流窜，我们俩还是尽量不要这么招摇才好。”
    话落，乔雨薇对着电脑操作了一番，又将墨镜重新戴上，这才起身离开了包间。
    我长舒了一口气，靠在包了海绵的皮革椅背上，将电脑合上后，拈起块蔓越莓曲奇小口吃了起来。
    也算是老天给我帮了个忙，查“深山”这件事比我想象中的要容易很多。
    之后就得等乔雨薇那边的消息，看她能不能找到更有用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