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向南走出关东山,依旧还是北境地界。
但再向南走出几十里,走过几个较为安生的小镇,便到了泰安府地界。
林暖风跟着陆天通一路赶到泰安,始终坚信冷云和白珂肯定比米四海和韦尊更靠谱,一定就在身后不远处跟着,随时都可以照应不测,便也没多在意,只管跟随陆天通赶路。
但是走着走着,林暖风便渐渐发觉有些不对劲。
陆天通一路上几乎避过了所有城镇,并且从没有停下问路的时候,说明其对路线早已了然于胸,清楚知道目的地的所在。
而林暖风也几乎可以断定,陆天通此行要去的地方,一定是个人迹罕至,同时又不缺人手的地方。
否则那些暗中收集情报的鬼臾区,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可以利用。
直到一座恢弘大寨出现在眼前,才彻底证实了林暖风的猜想。
“暖风兄弟,我的老友就住在这里,咱们这下彻底算是安全了!”
陆天通看着前方的大寨,心下兴奋十足的叹道。
林暖风略显迟疑的猜测道:“泰安府东临大海,北接北境,同时又担负着拱卫京师的职责,因此历代泰安巡抚的地位都远高其他巡抚,同时兼任并兵部尚书,尤其是最近百年,泰安巡抚一直都是由世袭的护国大将军领任,地位更是空前超然,手中握有号称东境最强水师的镇海大营,更是朝廷用来震慑镇北境的倚仗,陆兄的那位老朋友,不会就是镇海营大帅上官庸吧?”
陆天通睁大眼睛,满是无奈的看着林暖风,尴尬道:“暖风兄弟确实见多识广,但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那上官庸可是皇亲国戚,又是手握军政大权的一方诸侯,我区区一介江湖草莽,如何能与这等人物成为老友?”
林暖风闻言,不禁点头道:“既然陆兄已经找到了老友所在,那我就不再相送了,你先去寻找老友即可,我就在此等候你的消息!”
陆天通闻言,当即抬手攥住林暖风的手腕,认真说道:“兄弟这是哪里话?等找到那位老友后,我还要送你一个大几元呢,怎么可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尽管随我一同进入大营便好!”
“这……恐怕不方便吧~”
林暖风十分抗拒的苦笑道。
虽然如今的林暖风已经不再是宁冲,但仍旧摆脱不了互为一体的另一种身份。
而宁冲的遭遇虽然是一场冤案,但官方名义上依旧是北境最着名的军中叛将,也是官府悬赏最高的江湖流寇之一。
同时一位有过军旅生涯的人,在军营之中是根本掩藏不住身份的!
但凡是经验丰富,成熟老练的将领,都能一眼辨认出一个人是否曾在军中效力,甚至能估算出其在军中效力的年头和,曾在军中担任过的职位。
用军营里的话说,这便是沙场磨炼出来的痕迹。一辈子都抹不掉的!
但是此刻的陆天通并未在意林暖风眼中的异样,只想着尽快见到大鸿,并将林暖风扶持为自己在北境的助力,当即热情十足的说道:“暖风老弟不必担忧,我那老友虽然在镇海大营并无职务,但地位确实不一般的高,只要我们报上身份,旁人绝对不敢阻拦!”
说罢,陆天通便直接拉着林暖风走向镇海大营。
林暖风一路上还想推脱,但是扛不住陆天通的盛情邀请,同时也怕暴露身份,打草惊蛇,便也只能半推半就的跟着其一路走到大营门前,心中寄希望于冷云和白珂能够尽早赶来,为自己制造脱身的机会。
但可惜的是,冷云和白珂正因为那场离奇的偶遇被拖延住了脚步,此刻仍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站住,尔等何人?竟敢擅闯镇海大营!”
大营门前,一队负责值守的士兵架起长矛,将陆天通和林暖风拦在门外,沉声盘问道。
陆天通一手拉着林暖风,一手轻轻推开身前的长矛。笑着说道:“在下姓陆,名天通,受老友之邀前来军中投奔,还望各位军爷能够代为通传一声!”
几名兵卒闻言不禁茫然对视一眼,继而重新打量起了模样狼狈的陆天通。
依照军中规矩,未经允许,私下泄露镇海大营位置者,当罚军杖八十,记罪一次,如有再犯,定斩不饶。
而眼前这一名老者,一名丑汉,也不知是谁家的亲戚,竟然敢光天化日的找上门来,岂不是要将自己的朋友活活坑死?
“你们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就算是有朋友指路,镇海大营又岂是随便来去的地方?你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等到与军营中的亲友联系上后,在商谈前来探望时间吧!”
守门的士兵为免同袍受到责罚,只得冷言冷语的呵斥着两人离开。
林暖风闻言,如蒙大赦的拉着陆天通转身便走,认真劝阻道:“算了吧,咱们改天再来!”
“那可不行!”
陆天通十分固执的拉住林暖风,转头对守门的兵卒说道:“我的朋友名叫孟伦,是你们上官大帅的帐前军师,可否替我前去通禀一声?”
“孟军师的朋友?”
守门的士兵闻言一怔,随即纷纷露出一脸恍然。
作为大帅最信任的军师,孟伦的大名在镇海大营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同时因为其不是军中之人,又深受大帅器重,因此行事多无顾忌,也不受军法约束,早已成了人尽皆知的常识。
如此想来,这两位大半天找上门来,倒也合理了。
“既然是孟军师的朋友,那便没有关系了,我这就替你前去通报!”
一名兵卒对二人点头说道,随后便转身走进了大营。
路天通见状,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转而对林暖风感慨道:“怎么样?我这位朋友,还算是有些本事吧?”
“是啊,谁能想到,上官庸的帐前军师,竟然是……如此不讲规矩之人~”
林暖风喃喃一叹,险些将鬼臾区三个字说出口,好在及时变换了口风,不着痕迹的遮掩了过去,同时在心中打定主意,不论大营内如何危险,自己都要见见这位大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陆天通此刻仍沉浸在将来重回北境的畅想之中,并未能留意到林暖风言语间那细微的瑕疵,反而认真宽慰道:“你放心,我这位老友既然能够蛰伏在军中,必然是有着足够自保的手段,不会出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