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飞看了何曼一眼,撇了撇嘴:“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不如先放了我。”
姚雯悦皱眉,怎么这人不在乎何曼?看他之前的表现她还以为这人有多喜欢何曼,结果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李平飞当然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装作一副完全不在意何曼死活的样子,挣扎着说:“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如果这会儿他坐着,恐怕二郎腿都翘起来了。
他继续说:“你可得想清楚,我那天可是问到了方法呀,小道长还把正确的法阵画给我看了。我这会儿还勉强记得一些,等时间久了我又累又饿的,再被惊吓过度,准得忘个一干二净,嘶,是怎么画的来着?哎呀呀,可惜了。”
姚雯悦对永生有太强的执念,这让她忽略了李平飞拙劣的演技,选择相信对方。
因为她担心自己真的被骗,担心自己做了那么多最终却是为他人作嫁衣,她更担心自己一无所有,连活命的机会都失去。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退一步就可能是死亡,而进一步却有可能达成所愿。
她说:“我可以放了你。”
李平飞却不买账:“空口无凭,万一你反悔呢?”
姚雯悦眯着眼睛盯着他:“如果我放了你,你跑了呢?”
李平飞低头沉思一会儿,好像终于想出了他认为恰当的做法:“这样吧,你让何曼带着我的手机出去,等她离开这里,我再告诉你法阵的画法。”
姚雯悦挑眉:“那你说谎怎么办?”
“你还怕我说谎?我告诉你,队长他既然派我们去监视你,就说明已经怀疑你了,现在我们被你绑架,那他们肯定确认了你就是凶手,这会儿肯定在到处通缉你,一晚上过去,恐怕都要摸到你的老巢了,你除了相信我,你别无选择。更何况我本人都还在这里呢,我怎么敢说谎?”
“万一何曼直接带了人来呢?”
“来不及的,确认她离开,我就会告诉你。反正我还被绑着,就算她带人来,你也早跑了。只要你拿到了真正的法阵,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事实上这处地下室并不是她最后的底牌,正所谓狡兔三窟,她完全可以进行再次转移。姚雯悦沉默好一小会儿,才死死盯着李平飞说:“那你呢?你不怕我等你说完杀了你?”
“我当然有办法确保自己的安全,我把法阵拍照存在我手机里了,只有我知道密码,等确认我安全,何曼才会把照片发给你。你不是有好伙伴吗,你可以让他送我出去,确认我已经把照片发给你,你再让他离开不就行了。”
姚雯悦看向旁边的垃圾桶,他们的手机早就被她关机丢里面了。
看出她的想法,李平飞笑着说:“你别想了,我的手机是首都特协部里研制的最新科技,里面有自毁芯片,一旦企图破译密码,它就会啪的一声——炸成一堆只会污染环境的碎片。”
姚雯悦不信:“你别唬我,目前我们国家根本没有这种技术。”
李平飞挑了挑眉:“你别轻视自己的国家,我们伟大的祖国已经很了不起了!会越来越了不起的!”表情看起来就是祖国的超级崇拜者。
看她还不信,李平飞又说:“这样,你用何曼的手机试试就知道了,我们签了保密协议的,每个人配了一部专用的手机。”
姚雯悦狐疑地走到垃圾桶边上,李平飞生怕她拿错地说:“有金色条纹那部是她的。”
姚雯悦把手机开机,刚好进入锁屏密码界面。
李平飞在边上指导:“你随便输入一个开机密码。”
姚雯悦随意输了六个数字,想看看手机有什么反应,李平飞却突然大喊起来:“快丢了手机躲开!”
姚雯悦突然被吓了一跳,反手把手机扔了出去,然后迅速躲到柱子后面,“砰!”的一声,手机确实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手机爆炸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震耳欲聋。
“嘀”的一声,定位信号突然一闪而过,蹲守在电脑前的黄旭华立即捕捉信号来源,很快确定了位置。
他立刻给周扬打电话:“扬哥,位置确定了,在城北!”
周扬说:“辛苦了!大华,把定位发给我!”
挂了电话,周扬当下就联系王光华,然后带着杨冬青等人往黄旭华发的定位去。
地下室里的回音散去,姚雯悦似乎完全不担心被外面听到。
“这下你信了吧?”李平飞一脸骄傲。
看着还在冒青烟的碎片,姚雯悦说:“我没有同伙。”
李平飞不信:“那你怎么可能……”
姚雯悦摇了摇头:“啊,我原本是有同伙的,可惜那个蠢人昨晚应该死了。”脸上却没有半点难过,只有愉悦。
姚雯悦满心满眼的所谓永生,思考能力都围绕着“永生”,她说:“就按你说的做吧。”
李平飞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姚雯悦却突然说:“这样吧,你带着手机走,何曼留下。”
李平飞心里一紧,然后开始在心里骂骂咧咧。
姚雯悦替他找合理的解释:“这样不是更好?你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就像你说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李平飞去看何曼,看到她的头小幅度点了一下。
“好。”李平飞扯出一个笑容,“这样好像更好。你确实挺聪明的。”
姚雯悦笑着接受他的夸奖,然后去角落的箱子里翻找起来。
李平飞抓紧时间用瓦片割绳子,就差最后一点了。
也许姚雯悦不怎么在意李平飞,所以没有用上锁链。
姚雯悦找到了她要的东西,一针管的不明液体。
她熟练地推着活\/\/塞把针头里的空气排掉,转身说:“我需要你老实点。”
绳索就要割断了!李平飞不得不加快动作,放小幅度。
这会儿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他就不该说自己知道法阵画法,他就该说何曼知道!
现在只能赶快挣脱,然后趁其不备制\/\/服对方。
姚雯悦朝他走过来,距离在不断缩小。
突然,外面响起“砰砰”的拍门声。
“您好,请问有人在吗?我是街道物业的,刚才听到里面传来巨响,您人没事吧?”
李平飞眼里燃起希望,外面的人能够直接接触到铁门,那说明这个地下室不在室内!
下一刻他觉得外面那人的声音有点耳熟,他仔细回忆,竟然是张闯大师!
救星来了!
外面拍门的确实是张闯伪装的物业。
使用追踪术快跑了半个市区,才找到这个地方的张闯要是知道又有人把他当救星,怕是又得翘尾巴了。
姚雯悦怎么都没想到,那老怪物下的禁制竟然失灵了!
不然外面怎么可能听到动静?
她刚才那么肆无忌惮,如今却自己暴露了自己!
姚雯悦恶毒的眼神射向李平飞。
李平飞劝道:“唉唉!你可别冲动啊,现在外面有人发现你了。”
张闯还在扯着嗓子嗷嗷喊:“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您是不是受伤了?您再不回应的话我们只能破门而入救您了!”
李平飞提醒她:“外面还不止一个人哦!”
姚雯悦咬了咬牙,在意识里喊老怪物,好一会儿才有回应。
“别慌。”老怪物的声音似乎十分虚弱。他魂体都差点被打散了,怎么可能维持得了结界。好不容易逃回来沉睡修养,还要被这个女人吵醒。
姚雯悦怎么可能不慌,她破釜沉舟绑了何曼和李平飞,如今她一切的倚仗都来自于老怪物,现在被人发现了,老怪物无动于衷,她都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发\/\/泄\/\/情绪。
它受了重创,此刻确实十分虚弱。它哪里能想到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儿竟然十分厉害,慢悠悠地摆个法阵竟然就逼得它无处躲藏。它躲哪儿,哪儿就会突然亮起,然后那小孩的剑指哪打哪,把它戳得浑身都是窟窿。
要不是它二十年前重伤只剩下一缕魂体苟延残喘,如今它怎么可能会如此狼狈!
不但要借一个女人的识海躲藏,借她的手行事,还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屁孩打得屁滚尿流!
要不是那小屁孩经验不足让它得以逃走,这会儿它怕已经在胡蓉的意识世界里魂飞魄散了。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竟然还要被这个女人在心里破口大骂!
它现在从沉睡中醒过来,就在姚雯悦的意识世界里,怎么可能听不到对方的心声!
但是此刻它不得不忍!
胡蓉的献祭被打断,如今加上那个女\/\/警\/\/官,它也还差一个祭品,还好姚雯悦这个女人是它早就选好的,可以用来填补胡蓉的缺口。
它现在得稳住这个女人。
它沙哑的声音十分难听:“你别慌,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按我说的来。”
“你快说!”
老怪物忍了又忍:“你打开门,把对方引进来,我有办法。”
“到底有什么办法?”
“你不信我?”老怪物反问,“你想想何曼,是谁帮你捆来的?”
姚雯悦镇定下来,她点头说:“好的,我听你的。”
看向何曼和李平飞,她冷静下来问:“那他们怎么办?他们肯定会大喊大叫的!”
门没有被破开,如果引起外面的注意,让姚雯悦处于极度恐慌的情绪中的话,失去行动能力的李平飞和何曼肯定会被狗急跳墙的姚雯悦伤害,所以他俩现在都没喊叫。
姚雯悦说:“何曼晕过去了,李平飞可还活蹦乱跳的。”
外面似乎已经开始破门了,她好像听到了锯门锁的声音。
这里面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藏人,等外面的人破门而入,老怪物溜之大吉,留她一个百口莫辩,根本跑不掉。要不是老怪物非要这个时候绑人,非要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取得血液复生,她本来可以详细计划,然后顺利脱身,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放心,我来。”老怪物说着,一直看姚雯悦自言自语的李平飞眼前一暗,失去了意识。以防万一,老怪物还侵入何曼的意识,把她也弄晕了。
“好了,你赶快开门吧。”
姚雯悦点头,深呼吸一下,把针筒装回箱子,接着把箱子锁上,然后又捡起角落里的废弃防尘布把李平飞和何曼盖住,最后快步过去开门。
她想好了,如果老怪物应付不了外面的人,她就把这些人引进来,大不了同归于尽!有这么多人陪葬她也不亏了!
外面的光线瞬间涌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纸,被“啪”的一声糊在她脑门上。
“surprise!”张闯高呼着拍出一张定身符,然后傻眼了。
“咦?怎么是个普通人?”他摸着下巴想,“看起来有点眼熟。”
姚雯悦也傻眼了。
怎么只有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物业队呢?
然而这个看起来脑子有大病的人却让她动不了了。
她在意识世界里吼:快救我啊!这个精神病让我动不了了!
认出灵符上的气息属于那个厉害的小屁孩,老怪物哪里还会傻傻等死,它早就溜之大吉了!
察觉到一股力量波动,张闯想去追,又想起来小道长说过不管遇到谁都尽量控制住对方。
他看了看无法动弹的姚雯悦,给小道长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然后把她直挺挺地抗进地下室,才发现被绑着的李平飞和何曼。
“张大师找到了?”杨冬青问。
殷亦九点头:“他已经控制住了姚雯悦。李平飞和何曼没事。那东西跑了。”
杨冬青操作着方向盘转弯:“那就好。不过我觉得他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确实。
殷亦九在那东西身上下的追踪禁制还在,哪怕对方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把对方揪回来。
但他从来不会炫耀什么,只会沉默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这也是杨冬青莫名觉得他沉稳可靠的原因。
殷亦九拿出放在包里的千纸鹤——路上折的,捏个手诀低喝了一句“去!”,杨冬青打开车窗,千纸鹤就飞了出去。
杨冬青打开对讲和周扬联系:“扬哥,姚雯悦已被控制,飞飞和何曼没事,你们直接过去现场,送飞飞和何曼去医院,我先和阿九去追那东西。”
“收到!”对讲机里传来周扬的声音,“注意安全。”
“杨冬青收到!”关了对讲机,杨冬青调转车头跟上千纸鹤。
心里松了一口气,杨冬青一边认真开车,一边聊天:“我特别好奇你在胡蓉的意识世界是怎么揍那东西的。”
“它不强。”殷亦九平铺直叙地说,“我就是画了个剑阵,往它身上戳窟窿。”
虽然就寥寥两句,但杨冬青已经自动想象画面了。
“他肯定恨死你了。”脑补结束,他忍俊不禁,“肯定也怕得要死。”
殷亦九不太在乎这种异类东西对自己的感官,连周围人对他的看法他都不甚在意。
他只说:“无所谓。”反正很快对方就没机会了。
听出他的未尽之意,杨冬青笑了出来。
这恐怕是近几天里他心情还算不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