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外门弟子相约结伴去山下村庄一探究竟,跑来询问陆今朝。
彼时他正在后山打坐,直言拒绝。谁承想,他们胆大,直接将打坐软垫抬起,连人带垫一起端走了。
陆今朝:“?”
白晁嘿嘿的笑:“我们怕多事挨掌门骂。全宗门都知道掌门最疼小师兄,有你在,掌门肯定不会生气的!”
陆今朝当场从怀里掏出新得到的九节洞箫敲在他脑袋上,敲得他满头包。
“哎哟我错了!小师兄手下留情!”白晁捂着脑袋哇哇大叫,“小师兄你难道就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吗?”
“依我看,除了修炼,你们什么都好奇。”陆今朝用袖子擦擦洞箫,“今日掌门教授的招式你们都会了?罚抄五十遍抄好了?”
薛一霆顿时垮下脸来,“小师兄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们又不似你是天才。再说了,五十遍哪里是那么好抄的……”
程沅沅被蓝遇枳拉去实验新丹药,没一同过来,此处的女弟子只有顾汝思一人。她奇怪的看着他们,“用灵力抄呀,掌门没说非得手抄吧?同时控十支笔,最多三日也就抄完了。”
白晁和薛一霆眼睛一亮。
对啊!他们怎么没想到呢!能用灵力抄书,何必用手抄?
“这就是学霸的作弊大法吗?”千岁尾巴晃悠两下,对他们俩道:“我劝你们别信,顾汝思又不用罚抄,被掌门发现了,指定有你们好果子吃。”
“不敢……”薛一霆当场蔫巴了下去。
白晁摸摸下巴:“没说不能找代笔吧?”
“我劝你最好不要,瞒不过掌门的。”陆今朝转了转手上的洞箫,“老老实实自己手抄比较好。”
还没走到天梯,空中传来阵阵电闪雷鸣。
薛一霆当场吓了一跳,“嘶,这是谁要渡劫了吗?”
几人定定看了一会儿,顿感不妙,糟糕,是有人跟厌奉长老打起来了!
等他们走到宗门广场,除了掌门及其弟子,几乎所有人都到了。
来人被厌奉从空中打落下来,狼狈得很,他吹胡子瞪眼指着她,手指都在抖:“这就是你们宗门的待客之道吗?!”
“那也得看你是什么客。”厌奉一脚踩在白胡子老头胸口,“日前你玄盟送假货侮辱本门掌门,没将你打死丢出去,已是本门有待客之道的证明。”
“都说了那件事是误会!误会!那日的星芒灵髓我们回去后专程请人鉴定过,确实是假货,故而今日特地登门赔礼道歉,可你不分青红皂白与老夫大打出手,是何道理?!”
厌奉不屑:“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白胡子老头气急了,忍不住开骂:“无知小儿,狂悖至极!”
明霄和容瀛姗姗来迟。容瀛摸着下巴看乐子:“师叔,你先看看他带来的盒子里是什么,再决定要不要打死他也不迟。”
闻言,厌奉捡起白胡子老头护在怀里的盒子,撕掉上面的禁制,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张令牌。“这是什么?”
白胡子老头也是脾气上来,把嘴一撇,“不知道!”
昭云暮雨摩拳擦掌:“不知道是吧?我这就打到你知道为止。”
千岁上前鉴定了一下,兴奋的搓爪爪:“这是一处秘境的准入令牌!我闻到了宝物的味道!”
白胡子老头轻哼一声:“想不到你门中也有识货之人,没错,这是玄盟辖下一处名为‘宛丘’的秘境,里面宝物无数,上次宝物被调包是玄盟管理不善,特以此物来向贵掌门赔罪的。”
陆今朝从软垫上下来,双手拢在袖子里,几步走上前:“里面有什么宝物,有无凶兽,准入门槛是几阶?一次能进多少人?能待多久?带出宝物有无数量限制?你们自己进去探索过么?”
“呃……这,”白胡子老头被一连串问题砸懵了,他没想到这三岁大的娃娃还能问出这些问题,想了想:“当然,准入门槛是二阶,有凶兽,准入人数不限,带出来的宝物也没限制,时间限制是一周,要收集秘境里的一种材料和那位大人兑换宝物,能拿到多少全凭本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也不知道所谓的‘那位大人’手上究竟有什么宝物?”陆今朝没忍住眼神变屑,“那这不就是个废秘境么。”
眼看着众多弟子脸上露出鄙视的神色,白胡子老头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找补道:“不是那样的!那位大人曾经给过我们一份宝物清单,上面详细标注了兑换某样宝物所需的材料,清单在这!”
接过清单,陆今朝一目十行阅读起来。千岁一边在搜索框对照那些名字,一边吐槽:“……看着还行,但是谁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你们兑换走了?”
白胡子老头叹了口气:“那位大人给的这份清单是能够实时变换的,已经兑换完的宝物不会出现在上面。”
白晁:“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给我们的谢礼,要我们自己去秘境里收集材料找‘那位大人’兑换?”
陆今朝把清单丢回白胡子老头身上:“不去。”
千岁:“就是,这也太没有诚意了,谁家好人送礼物送个入场券啊!我送你一张拍卖会邀请函然后说你看中什么自己买单得了呗!”
众弟子:“就是就是,玄盟也太抠门了!”
“吵什么?”岁观闲皱着眉头从掌门居所走下来,休眠被打扰,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却无端让人觉得写满不悦。
明霄走过去,把事情经过给他简单解释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师尊,您看……?”
“能兑换宝物的人形玩意儿?有点意思。”岁观闲勾勾手指,那块白玉质地的准入令牌飘到他手心上漂浮着。“告诉你们盟主,这座秘境,吾要了。”
白胡子老头:“啊?”
不是,谁说要把秘境给你们了啊喂!只是说要给你们一个进秘境的机会啊!
容瀛笑嘻嘻补刀:“我们掌门的意思是,这一整座秘境都归我们宗门了,你们玄盟就不要想了。”
白胡子老头:“狂悖至极!狂悖至极!”
刚要发作,被厌奉随手丢下了山。
白胡子老头气得说不出话。
这不是强盗吗?!
岁观闲冲广场上弟子们一摆手:“都散了。”
这一出好戏看完,白晁等人已经忘记了原本要下山去探查上一事件真相的事情,转头乐呵呵的吃饭去了。
奇怪的是,原本萦绕在宗门顶上的劫云始终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郁。像是在积蓄力量,准备用劫雷一击劈死目标。
陆今朝抬头看了一眼:“究竟是谁渡劫,整出这么大动静?”
岁观闲冷不丁出现在他身后:“你。”
“我?”陆今朝面露疑惑,“我才灵智期七阶,也未曾到突破的临界点,为何会引来这么强劲的天雷?”
岁观闲弯腰把陆今朝单手抱起来,捏了捏他的脸:“因为你是异世之魂,此地的天道预算到你会夺取主角机缘,想将你排挤出去。”
千岁忍不住吐槽:“可是你也不属于这个小世界啊,为什么天道不排挤你?”
“因为,吾比它强,它不敢得罪吾。”
千岁连翻两个白眼:“你比它强,那你倒是管管它呀!”
“若是区区劫雷都扛不住,怎么做吾的弟子。”
“!@……&%¥%#%”千岁气得语言系统差点宕机,“你这不纯纯没苦硬吃吗!哪有你这么带孩子的!”
“用你的芝麻仁想想,是小雷劫更好扛,还是等他们汇聚成巨型雷劫好扛?”
“你说我的脑子是芝麻仁?!”
“不然呢?”
一鱼一猫吵起架来,每每让陆今朝听得头疼。他劝也劝不住,索性开始修炼起来,入定后就听不见他们的斗嘴了。而且,岁观闲周身的灵气比空气中还要精纯,不练白不练。
见他这样,岁观闲轻笑一声:“拎上那枚海兽蛋,吾带你们去那劳什子‘宛丘’走一遭。”
千岁:“不带容瀛和明霄吗?”
“他们不需要。”
*
一大一小一猫抵达宛丘秘境门口。
“一道模糊的烟雾光幕做入口,”千岁扒在自家宿主脑门上,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起来跟游戏里的场景差不多嘛。”
修长的指尖轻点上那层光幕,上面的禁制如肥皂泡一般,“啵”的一声消散。岁观闲率先迈了进去:“跟上。”
陆今朝依言跟了上去。一进入秘境,他的头发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偏头想了想,“这里,是无序之地?”
无序之地,在管理局的手册中,指的是小世界中因各种原因产生流速不同的一方天地,这类空间通常无主,被发现的那些,多被各个世界的强者拿来当做私有领地,或是衍生成宝物丰富的秘境。
“吾算了算,这儿的时间流速约是外界的二百倍,”岁观闲随手摘下一朵冰蓝色的花,插在小徒弟头顶上:“只需一月,你便可提前成年。”
陆今朝:“提前成年?”
“你不是嫌三岁稚童的身体不方便么?成年之后,你即可解开灵体限制,修炼速度翻上数倍。不过……”岁观闲停顿了一下,“头顶上那团劫雷会在你解禁的瞬间劈下来。”
陆今朝:“……”
“见过催婚催生的,还是头一次看见催命的……”千岁吐槽完,从肚皮底下掏出海兽蛋:“你让我把这颗蛋带过来,也是为了让它加速孵化?”
“是啊。”岁观闲抬手在这颗海兽蛋上轻戳:“文鳐鱼的蛋,孵化需要几百年。放在宗门里,那些小家伙老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
千岁随口接话:“你们修仙者也会老死吗?”
“没错。在寿数将尽之前若是无法突破,便只有消散这一条路。修仙本逆天而行,耗尽寿命则不入轮回。”
“那你呢?你现在的境界,有多少寿数?”
岁观闲微微垂下眼睫,在黑猫脑袋上摸了摸,没有答话。
“像我们系统就没有这个烦恼,只要核心不灭,就能永远存在。”千岁假装嫌弃的偏头:“问到这个问题就突然不说话,你该不会是快要死了吧?”
这句无心的话,让陆今朝联想到之前说过的“百年后有一大劫”,他下意识抬头,“你……”
“天机,不可泄露。”岁观闲勾着的唇角没变,他只是摸了摸小徒弟的头,轻叹一声:“你们两个小家伙,就不必操心吾的事情了。”
刚要开口说什么,馒头从岁观闲袖子里钻出来,鼻尖动了动:“此处有好宝贝!这个味道是……等等,它产生了灵智!而且快消散了!”
看到白鼬的模样,千岁也学着动了动鼻尖:“我怎么什么也闻不到?”
“种族天赋。”馒头臭屁的昂起头,跳到地上,飞快往前跑去:“主人,这边!”
按照玄盟那名白胡子老头给的地图来看,宛丘已知面积足有一个小国大小,或许还只是冰山一角,尚不知有多少未探索部分。陆今朝看了眼地图,大致分辨了自己所在的位置,预备召唤飞剑赶路。
千岁歪着脑袋找了半天地图资料,也没找到任何管理局内部的记录,它有些纳闷:“看来管理局也没有无序之地的资料,只能你们自己探索了。”
陆今朝睨了他一眼:“你不是有探测功能?”
千岁心虚目移:“这里灵气纷杂,磁场紊乱,探测不了啊,不然我早把地图发你了。”
“……我已经开始怀疑你身为高级系统的能力了。”
千岁:“我——”
恰是这时,海兽蛋在地上弹跳来弹跳去,无意中刺激到地上花草吐出一阵黑色雾气,成功把前面带路的馒头毒晕了过去。
馒头:生命值-999。
海兽蛋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钻进陆今朝背后躲着,看得他忍不住扶额:“……”
就连岁观闲,蒙在鲛绡下的半张脸也露出了有些无语的神色。他将昏迷过去的馒头塞回自己袖子里,修长手掌张开,一条透明丝线蔓延出去,在空气中仿若游鱼一般灵巧,道:“看来,只能吾来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