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马尔科姆安静而好奇地看向面前的女孩。
桌前的玫瑰花仿佛彻底盛开了,马尔科姆恍惚间又回到了家乡的那座玫瑰花田里。
一百年前,那里漫山遍野的玫瑰烂漫地盛开。
那个穿着白色绸裙的金发女孩轻垫着脚尖背起双手,像是童话里的精灵,踏足在薄雾弥漫的花海里。
她的肌肤像是阿尔斯特山谷间的百合花,眼眸又宛若翡翠一般的青草地,深邃而生机勃勃。
飘落的玫瑰雨里,她轻盈地起舞歌唱,声音像是夜莺啼鸣那样清脆悦耳,歌声仿佛拉恩海湾的海浪。
连绵不绝,暗怀汹涌。
“马尔科姆……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我就会很安心。”
少女的呢喃,如同山谷间的春风。
……
“审判长?”
玛格丽特的声音将马尔科姆从出神中拉了回来。
她发现这位审判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愣着一动不动了。
“您怎么了?”玛格丽特小心翼翼地问。
马尔科姆脸上,从始至终都保持肃静的表情像是冰封开裂那样,露出了一丝破绽。
“伊珐……”马尔科姆喃喃。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玛格丽特了,可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位女书记员的身上,辨认出那位故人的的影子。
“伊珐?那是谁?”玛格丽特有些错愕。
马尔科姆低头,沉默了片刻。
“伊珐·莉瑞尔,我在家乡的一位老朋友。”马尔科姆很坦诚地说,“我刚刚忽然想起了她。”
“老朋友?”玛格丽特恍然似的点点头,“那您应该很久没见到她了,为什么不抽空去见见她呢?”
马尔科姆静了会儿。
“她在许多年前去世了,那时候,我还在家乡之外游历,没能回去
“许多年前啊……伊珐小姐是您的心上人么?”
玛格丽特有些遗憾,自嘲道。
“难怪我这样主动,您都对我无动于衷,我还以为是自己不够有魅力呢。”
马尔科姆没有接下话去说,只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后来罗根告诉他,那个叫伊珐·莉瑞尔的女人,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寿终正寝的。
马尔科姆离开家乡后,她就成了一名虔诚的修女。
她侍奉了一辈子上帝,老死在镇上的教堂里,可弥留之际,嘴里却在念叨着马尔科姆·克罗斯的名字。
一个和神毫无关系的男人。
伊珐的家人希望这个名叫马尔科姆·克罗斯的男人能来为她抬棺。
最后,却是他的弟弟出现在了葬礼上。
“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玛格丽特。”马尔科姆说,“你还年轻,有大把的岁月去体验更美好的爱情,没有必要把时间花在我的身上。”
“审判长,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您。”玛格丽特叹息着说,“您不也正年轻么?”
马尔科姆愣了下:“克罗斯家族很特别,我这样的人,恐怕不是你脑海中想的那样。”
思考了片刻,马尔科姆决定换换话题。
“玛格丽特书记员,你最近和塞蕾娜庭长相处得怎么样?”
直觉告诉马尔科姆,玛格丽特或许是在塞蕾娜那里遭受了委屈和不公。
玛格丽特虽然不愿意说,但他觉得自己应该问清楚。
听到马尔科姆的疑问,玛格丽特的眼神仓惶地躲了躲。
“还、还不错,今天我才刚刚帮庭长整理完之前的报告和案宗……”
“如果你遭受到了任何不公,请放心大胆的告诉我。”马尔科姆说,“我会为你主持公道。”
玛格丽特低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审判长,这是我的私人事情,我想自己处理就好了。”玛格丽特缓缓起身,“但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马尔科姆问。
玛格丽特走到马尔科姆身边,俯下身。
红唇贴在马尔科姆的耳边。
“谢谢您能跟我这样单独待一会儿,我最近糟糕的感觉好了很多。”
“我能吻您一下么?”玛格丽特轻声问,“就一下。”
马尔科姆愕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玫瑰刚好就在她的金发发梢边,那抹微笑让马尔科姆恍然失了神。
马尔科姆默不作声。
玛格丽特微微一笑,在马尔科姆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双瞳之中,暗红绽放。
……
……
宾夕法尼亚大道1100号。
特朗普国际酒店。
石灰石与花岗岩构筑的宏伟建筑包围着一座高耸的钟楼。
楼外原本的星条旗被更换为了约束局的旗帜,在夜风中安静地飘扬。
金碧辉煌的套房内。
秦尚远站在窗前,默默注视着窗外的萧瑟的城市。
距离圣女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他正在等着关于塞蕾娜的最新消息。
行动手机上,圣女的消息每隔十分钟更新一次,都是最简短的文字。
从过去一个小时的行迹上来看,塞蕾娜从马尔科姆办公室离开后,并没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了东西,然后就驱车离开了审判院。
下班后,她径直去了两个街区外的猎人街酒吧里,要了三杯波本威士忌,都是一饮而尽。
然后她又乘着酒劲和酒吧里的男人们打了几局德州,大赢,拿了三千枚代币,折合约一万多美元。
猎人街酒吧,猎人集会的场所。
沉没时代之后,猎人们走出世界阴影,自营起各种商店,在各个区域形成了自给自足的商业圈。
这些商业圈在约束局宽松的监督下运行,被称为“猎人街”。
从前东躲西藏的猎人集会,从此就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猎人街的酒吧里。
猎人们统一都在那里进行信息和资源的互换交易。
不过塞蕾娜貌似只是单纯地去喝酒、赌钱,期间并没有拿出那份文件。
而她的车和办公室,圣女也仔细搜查过了,没有那份文件的痕迹。
所以nasa的文件,只有可能藏在她的身上。
行动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新消息。
秦尚远低头,看着新来的消息,缓缓皱起了眉头。
……
……
猎人街酒吧。
卫生间。
通风管道。
管道格栅的光影照亮了圣女的脸庞。
她满脸通红,默默地听着身下大汗淋漓的喘息声。
一分钟前。
塞蕾娜带着一个穿棒球衫的性感女荷官走进了卫生间。
然后两人在卫生间的隔间里,开始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圣女一直在等着塞蕾娜将那份文件拿出来,或是查看,或是交易……
好歹能弄清她换走文件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塞蕾娜从始至终都只是在放纵地玩乐,先是打了牌赢了钱、
现在又顺势拉了场上的荷官进卫生间大和谐。
光是这样也就罢了。
真正令圣女疑惑的是……
秦尚远皱眉,反复读了几遍手机上圣女发来的消息。
确认自己没看错。
“塞蕾娜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