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感谢某音,让曲某人看过一些迈克·波特在90年提出的见解。
还要感谢曲某人那些不甘平淡,或争先恐后或犹犹豫豫,或破釜沉舟或浅尝辄止的,投入创业大潮的朋友、同学、同事和熟人的熟人们。
大家吃饭喝茶闲扯皮时,引经据典的那些听着有道理,但实践起来往往是另一码事的,成功案例或先进理论。
让曲某人在仅限于嘴把式的情况下,就产业集群、供应链、成本和区域性互补等问题好一顿侃侃而谈。
最后做出总结:“所以,在做出决策之前,要先有明确的,短期,中期的和长期的发展规划。
不能说,诶~这地儿不错,圈起来吧。然后服装厂、玩具厂、电料场、精炼厂、包子铺、混沌馆,逮到什么全都往里面塞。
一方面容易造成无序发展,行业间互相侵占资源。看似红火兴旺,实际上全都是半瓶子水咣当。
另一方面,会造成地区间恶性竞争。你十块钱一亩地?我五块!那边又蹦出来一个,我不要钱,你来就行,我还给你免这免那的。
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非说些感谢的话。感谢的话听多了,资本就真把自己当成施恩者了。一边大把往兜里揣钱,一边欲求不满得陇望蜀……”
曲卓说话时不看任何人,坐那垂着眼睑边捋顺思路边自顾自的讲。
一旁三号和赵勋认真的听,时而点头,时而蹙眉,时而欲言又止。
三号虽然几次准备开口,但最终都没有出言打断,赵勋自然也不会吭声……
于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出了小本子,捡重点进行记录。
老太太听了一阵,见乔小雨一双大眼睛是空的,小丫头更是直打哈欠,打手势招呼俩人去小客厅聊天说话。
至于赵三公子……听不懂,犯困,不敢打哈欠,不敢抽烟,努力瞪着眼,摆出一份认真倾听的模样……好辛苦的说。
直到曲卓一大段话说完,三号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看向赵勋感慨:“好家伙~”
“……呵~”赵勋咧嘴笑了笑。想说话,一时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怎么说呢……三号和赵家两口子都有些惊了。
什么叫摸着石头过河,说白了就是确定对岸大概在哪里,深一脚浅一脚,带着迷茫的踩进水里。
有想法,想法还很多。但正因为想法太多了,要考虑的也太多了,每一脚在下去之前,都不知道会踩到什么上。
所以,要试探,要摸一摸,感觉差不多了,再踩下去。然后,再试探,再摸一摸……
某人基于马后炮的一番“高屋建瓴”,让原本满眼的乱麻,出现了一条似乎有些明晰的线。
赵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甚至不知道从何问起。还是于芳感慨般的掂话:“到底是出去过的人,长见识呀。”
“差不多。”曲卓点头:“想到这些,主要是我将弯省、港岛和小日子的情况做了一些对比。
看过弯省南部以钢铁为基础的重工、机械产业集群,和现在正在推进的,以新竹为基础的半导体集群。
再看港岛为了腾地皮盖楼,将工业和制造业大锅烩一般的往青衣和大埔迁移。
再看小日子京滨、名古屋、?阪神、九州和大阪几十年来,轻、重工业和半导体相关产业的规划和调整。
总之,看他们成功的地方,也看他们失败的地方,以及因为规划不利,二次调整所付出的代价。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总结一些得失出来。”
三号闻言神色严肃的点点头,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还是要多出去走一走,多看一看。闭门造车,是要不得滴。”
“呵~”曲卓发出一声轻笑。
“有话就讲,笑什么笑。”于芳训斥。
“我也算见过不少咱派出去的人。”曲卓笑呵呵的说:“大致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呢,眼睛只能看到男盗女娼,还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总之,只有坏的,看不到任何好的。
另一种恰恰相反,满眼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和霓虹闪耀,仿佛置身于人间天堂,看不到任何繁华表象下的不足和缺失。”
“那你说说,都有哪些不足。”赵勋开口。
“不是我说,而是应该看看那些出去过的人,回来后的报告。除了夸赞和贬低,有没有人发现,港岛的高楼大厦间,有一些曾经热闹的民用高层。
那些高层建筑在使用了三四十年后,因为电梯老化,水电管线缺乏养护,而修复成本又太高,没人愿意买单,最终变成死气沉沉的鬼楼,或是平民窟。
有没有人注意到,小日子几乎所有大城市,都存在规划时缺乏前瞻性,造成的人车混流和交通拥堵。
有没有人漫步于泰晤士河边时,注意到那是一条被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毒死的河。
以及因为上游的污染,导致下游重金属和有害元素沉积,而无法耕种的良田?”
“……”三号眉头微皱,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至于赵家两口子,一时间有些懵。
是真的懵,曲卓说的那些,是他们从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所以,派人出去不是重点,重点是派什么样的人出去。也不要在出发前就喊出口号,学习谁谁的先进经验。
学习就是学习,加什么定语呀。那些发达国家的规划者都是神呀?还能不犯错误?
确实要学习经验!但经验是有好有坏的。别只顾着看好的,而忽略了那些惨痛的,更加具有借鉴价值的教训。”
“……”
长时间的沉默。
“臭小子,我都想给你鼓掌了。”于芳半开玩笑半感慨的打破了沉默。
“嘿~”曲卓呲牙笑。
“受教了呀。”赵勋笑着点点头,看向曲卓的同时,留意了下三号的神情,正色道:“继续,说说咱们还有那些欠缺。”
“欠缺……最欠缺的其实是思维方式。”
“思维方式?”赵勋皱眉。
“我在外面做的很多事,在家里的人看来,都是无法理解的。觉得过于简单。
但事实上呢,就是那么的简单。
归根结底,是咱内陆的绝大多数人,习惯以我们的文化背景,基于我们受到的教育,去思考问题。
而忽略了外面,不论文化背景,社会大环境,还是自幼受到的教育,与我们都是完全不同的。
这就决定了,我们与他们,对事物的认知,有着根本性的区别。
我们很多被奉为真理的经验,用到外人身上时,是错的。甚至错到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