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月朗星稀,一黑袍人绕过府邸众人,直接来到室内,也是左相温格所居住的地方。
房内温暖,暖黄色的光使房内变的更为温馨。
这是间书房,温格就坐在书桌前,已经等待来人许久。
见他来到,前者当即起身,微笑朗声道:
“你来了。”
“嗯。”
没有多言,来人摘下帽子,露出精致冷峻面容的同时,那双尖尖的耳朵也因此一览无余。
来人正是佐德。
“很高兴你能赴约。”
温格注视着眼前人,他的目光给人的感觉常常是包容宽和的。
“要坐下说吗?”
“不必了,星歌要塞那边还有事情在等着我去处理,长话短说吧。”
相反于温格的淡然随和,佐德倒显得十分冷漠。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关于上回的海上行动,有几个疑点,我想向你单独了解一下。”
“只向我了解吗?”
佐德反问,没有不满的情绪,没有质问,只是不带一丝感情,相当生硬。
闻言,温格笑了。
“你是当事人中实力最强的,有些事情,或许你看的更透彻,我更相信你的判断。”
后半句话,温格注视着佐德的眼眸,视线没有丝毫偏移。
“从海上回来后我已经和他们一起将了解到的事写成报告,如果那些人没有出错,应该是上报到你这里了,报告里就是我了解到的全部,我不觉得我遗漏了什么。”
“这样啊,我有一个问题,北慕辰出现之前,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吗?”
“……”
“你可以慢慢回忆一下,报告的收取毕竟有些急迫,即便当时有些细节被遗漏从而没有写在报告上,我也可以理解,阁下是96级光属性的强者,一次大规模神识探知可达千里……”
“你的意思是说,我知情不报故意隐瞒敌情。”
佐德声音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温格自认没有在审问对方,但对于他这样过于平淡的反应还是有些诧异。
“我并没有这么说,只是按照我的经验得出的结论,以北慕辰当时的实力,作为96级的你不会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所以要我一人对此负责吗?”
灯光下,佐德的瞳孔明亮,目光幽深,给人生人勿近感觉的同时也带着一丝极难让人察觉的危险。
“不要误会,北慕辰肯定也是一直尽最大可能隐藏自己的力量。拿95级的特克举例,在没有开启神识探知的情况下他同样没有感知到北慕辰的存在,甚至还因为两艘船之间的距离过远从而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北慕辰,甚至没能及时到达现场,这些我都可以理解。”
温格走至桌前,正面迎上佐德。
“现在,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我没什么可说的。”
听到这里,温格湖蓝色的眼眸一暗,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认下罪名。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嗯,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明显,就像你的猜测一样,是我故意隐瞒北慕辰的踪迹,没有在第一时间上报……不,应该说没有上报。”
佐德的叙述仍旧平静,温格甚至认为他平静过了头,显然,他没有丝毫悔过的情绪。
如此一来,温格反而想了解一下对方这么做的动机。
“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日派你去保护右相季云泽,本可以将此事推掉的你没有任何异议。”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我的确是做好了保护右相的准备。”
佐德的话里明显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这不由得让温格深思。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这个想法?”
“准确来说,应该是在感知到北慕辰的存在之前……”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右相……”
“我怀疑右相和北慕辰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
对话进行到这里,温格其实也有一番自己的理解。
几年前,受托于罗坎言,他就曾对季云泽的身份背景做过一番详细的调查。
季云泽和北慕辰的事他自然了解,但越是了解这背后的事情他便越不认为两人间会有什么。
“有关于青迹山的事情你是见证者,佐德,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当时的情况。”
温格提醒道。
“人会改变,更何况右相身上本就有很多疑点。”
“……”
“人的身体里怎么会突然钻出巨虫?你怎么想?”
“……”
面对佐德的问题,温格陷入了一时的缄默,也就是在此时他忽然意识到在这场争论之中他开始逐渐处于下风。
他或许要将话题重新引回一开始的问题上。
即便季云泽有疑点,也不意味着佐德的所作所为便是正确的。
更何况疑罪从无,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佐德的试探无疑将季云泽掷于危险之地
“如你所说,所以你的结论是什么?对于季云泽和北慕辰的事情,你有什么证据吗?”
佐德望着他,一时没有应答。
他想起了很多,并回忆起当晚的事——
有关于那个纸片的事,他暂且不想透露。
他承认这个方法十分冒险,甚至相当激进。
但总归北慕辰在得到季云泽的详细方位后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回想那日午夜时分,相隔着一面墙壁,他清楚感知到北慕辰体内的元魂力量在船舱顶层游曳。
尽管对方将自己的力量隐藏的很好,当晚的伪装极难让人察觉,但这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神识。
温格说的不错,一个96级的人怎么就不能提前感知到北慕辰的存在。
除非他想隐瞒。
最终,佐德明确感知到了那一缕元魂力量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右相季云泽的房间。
甚至当时的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季云泽的房间内有一丝元魂波动,他便会立即做出行动。
他有信心赶在北慕辰出手前阻止这一切。
结果可想而知,当晚没有任何声响。
无论是来还是去,北慕辰都做的无声无息。
让人钦佩。
如他所料,次日一早,佐德见到了毫发无损,没有任何异常的季云泽。
这无疑加大了他的怀疑。
“没有证据,但对于右相和那个帝国通缉犯的事情,我持保留意见,不用试图改变我的想法。”
佐德沉声道,海上一事,加之先前季云泽和齐影在星歌要塞临近地带与北慕辰起冲突的事件。
两次,季云泽几乎都毫发无损。
这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如果说先前只是怀疑,那么发生在船舱顶层的这件事更是坐定了两人间的关系。
起码北慕辰单方面对于季云泽是绝对不带敌意的。
即便先前有关于这位新右相的传言颇多,但佐德从未怀疑过他的身份,既是罗坎言选定的人,他便会给予一些适当的尊重。
但现在,新皇上任,罗坎言状况不明,新右相身上又疑点重重,已然耗尽了他对于拜星皇室最后的信任。
“……”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温格本以为对方会因自己的猜疑而做出一些不利于右相的举动,但末了佐德却是突然话锋一转:
“这一切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在没有见到罗坎言之前,我不会多说一句话,也不会做出任何事。”
“让罗坎言亲自命令我。”
再然后,佐德转身离开书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已然单方面与包括皇室在内的拜星贵族划清了界限。
应该说他一直以来便是如此,这是他和莱辉与罗坎言双方的承诺。
没了罗坎言,那么以往达成的协议作废。
就这么简单。
趁此机会和身为左相的温格挑明再好不过。
不在于莱辉与罗坎言,佐德自认为自己已经有了维护族群的力量,那么不参与贵族之间的争斗便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