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黎宵不一样。
他是真的在沉浸式地跑龙套。
每一个群演角色,每一次面对镜头,他都非常的认真对待。
夏日炎炎的烈日下,本就爱出汗的他,经常把穿着不甚精良的古装全部汗湿。
有时要在泥地里非常狼狈的趴着,一趴就是半上午。
汗水、泥水、血水(道具)黏在身上,那张脸,就算是不化伪妆,熟悉的人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是他。
最辛苦的莫过于在大太阳底下穿着冬装拍。
每当黎宵有这种龙套角色的时候,钱岑橙是不敢去接戏的,她非常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中暑晕倒了。
她都会一直在稍微隐蔽点的地方守着,备着冰块、冰毛巾、小风扇、解暑药等等,等黎宵一下戏过来,就赶紧帮着他巴拉干净身上厚厚的冬装,递上一应解暑神器。
黎宵往往这时才会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你要问黎宵累吗?
当然累,但快乐的时候更多。
当他饰演躺尸躺出心得的时候,当他围观众多主角精彩演绎人物时有所顿悟的时候,当导演偶尔地夸奖他,那个群演演的不错的时候,当和钱岑橙一起在一个戏里跑龙套看到她的搞笑瞬间的时候,他都是快乐的。
只要有所收获,累点辛苦点都不算什么。
况且,他只是个群演,上戏的时间并不多,那些主角,要天天在大热天里穿着厚实的冬装演一整部戏呢,那不是更辛苦?
不过这么多个剧组的龙套跑下来,他还真是充分地认识到了,明星们在光鲜亮丽的背后,要想做一名有所成就的演员,所要付出的各种辛苦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其实各行各业不都是如此。
想要成功,势必就要付出常人难忍的艰辛。
......
李向阳的到来,打断了黎宵跟钱岑橙乐不思蜀的快乐跑龙套的生活节奏。
他到横店的第二天,就跟随两个装扮好的小家伙一起去见了派活的群演。
这天黎宵跟钱岑橙的装扮就没搞什么花样,就是以前化过的平凡装。
为此,李老师还有点失望。他是真的想一睹两个小崽子据说是千奇百怪的装扮的。
而钱岑橙提前预判了他的预判。
就是故意跟黎宵化了个平常使用最多的伪妆,黎宵也随了她的愿,这样捉弄捉弄老师,倒也无伤大雅。
之前在群演这里接活,都是群头们综合上当天剧组的需求,黎宵再挑一挑自己想演的,钱岑橙就顺带。
今天李老师过来了,就接过了黎宵挑选角色的活,他有意识地给黎宵接了之前他已经演过类似了的角色。
然后他也跟他俩混在了一起。
一起等戏,一起围观主演们演戏,独自看俩人饰演龙套角色,或者是跟钱岑橙一起看黎宵饰演龙套角色。
在围观主演们演戏的时候,也是他的授课时间。
他会小声地给黎宵分析拍摄现场的演员为什么会这样表达,这样演有什么优缺点,为什么这场戏导演一直在ng,导演到底需要的是什么等等。
李老师是三十多岁才走红的。
在此之前,他在片场混了十多年,演戏经验非常丰富,对现场的拍摄程序、拍摄手法都了如指掌。
这样的现场教学,比在课堂上放视频以及照本宣科可强太多了。
晚上回去,黎宵不用再提交电子档作业了,而是面对面的交作业。
李老师先是让他把这一天饰演的这几个角色的感触讲一下,然后老师会结合之前他提交类似的角色一起,当场点评、指导、示范。
黎宵这才知道李老师今天选龙套角色的时候,为什么会选他之前演过的。当时他还纳闷,老师不是要求不要演重复的角色吗?原来他是要用之前的跟现在的表现作对比,一一地指导,让他看到自己的不足和进步。
这样一天下来,黎宵感觉他比之前一周学到的还多。
接下来的几天,李老师都负责给黎宵跟钱岑橙去各个群头那里接活。
有时戏瘾犯了,遇到他感兴趣的龙套,他还会亲自上场,给黎宵做示范,或者跟着他俩一起去演演群戏。
这下群头们更稀奇了。
这还有家长陪着小孩一起来胡闹的,呸呸呸,是体验生活的!
这仨真让他们长见识了!
这也让黎宵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与老师的差距。
同样是在宫殿门口当“守门员”,他老师就可以真如古代君主殿前的侍卫一样,站如松,那警惕的眼神好像一旦发现危险,他就能第一时间上前解决。
尽管镜头没有拍到他们这门口,他也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直到导演喊“卡”。
同样是躺尸,他就能演的让人身临其境、汗毛竖起、不忍直看。
老师说,角色无大小,接了这个角色,你就是剧里的这个人,你得成为这个人,才能演好这个人。
黎宵看的越多,学的越多,就越发觉得自己要想成为李老师这样的演技派,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在李老师现场教学了两天后,钱岑橙终于帮他在他们这酒店抢到了一间双人房,然后特别热情地帮他搬了过去。
跟黎宵住在隔壁了,她才清楚地认识到,黎宵的睡眠不好,是有多不好。
外面稍微有点响动,第二天他准是水肿着一张脸出现。
问就是,昨天外面吵得我没睡好。
李老师跟他睡一个房间的这两天,她都担心死了好吗?!
所以她这两天,特别勤快地跑去跟酒店前台套近乎,就是想要第一时间掌握有空房间的消息。
可见她的少言寡语、不喜与陌生人打交道,也是分情况滴。
在李老师搬到他自己房间的同时,钟若心也来到了横店。
不仅如此,钱清也时隔二十来天后又跟着钟若心一起过来了。
“若心姐,我在这边过的很好,不用你照顾,你跟清哥在这边好好玩几天,就回去吧。”
钟若心把行李交给钱清,自己则拉着钱岑橙的手,边进房间边靠近她耳边小声地说道:“橙橙,你的那个不是快要来了吗?每次来,你都痛的很,我在家担心你,就过来照顾你几天,反正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等你好了,我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