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声名不佳,在辽宋两地杀人劫掠无所不为,与噬毒谷一南一北令人唾弃。
而这府主藏头露尾不知姓名,又长得怪模怪样,看上去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让他选着,可还有好?
这一十八名女弟子站在了朱夫人的身后,她们虽各个眼神坚定,神情坚毅,可那颗心跳得像琵琶曲《十面埋伏》里那般紧张、激烈,都要蹦出嗓子眼了。只盼着这白发鬼别指向自己。
恐惧也是人之常情,谁又真的不怕死,说来容易做到难。而比死更难受的就如罗恒那般成了一个残废。
坤起身目光扫向这一十八名年轻貌美的女弟子,目光所到之处,皆低头不敢与其对视。
而当他的目光扫向了末尾的一人,却发现这女子正瞪着自己。坤瞬间明了,眼中露出了欣赏之色,冲其示以微笑。
这站在一排末尾的正是十八人中的大师姐,华菱。说起华菱,如今已是二十有五,比朱凝还要大上三岁,从五岁起就跟在朱夫人身边,也是朱夫人的第一位入室弟子。这二十多年过去了,朱夫人身边弟子众多,她的修为虽不是最出彩的那个,却始终最得夫人信任,也最受其他师妹们的尊敬。
华菱秉性温和,平日里极少嗔怒,连难听的话都说不出口,又哪会瞪人,可为了师妹们,只好努力瞪着那双圆溜溜的杏眼,寄希望于坤能指向她。
朱夫人察觉出了华菱的心思,知女莫若母,虽不是亲生,却也是她从小养大的心头肉。虽心有不忍,却也只能轻叹一声。
朱凝轻咬朱唇,华菱的举动让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心中又念起了师姐的好,那从小陪在自己身边,带自己玩耍,哄自己睡觉的好师姐。可当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耶律玄的影子,关于师姐的一切又都淡了。是啊,人是会长大的,有些可以让,有些却不能让,即便是师姐也不行。
这时坤随口说道:“这人啊都是命中注定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修为可以练,本性却练不了。今日见夫人后继有人,心中也是羡慕极了。不过看来看去,也都不入眼,不如就选她吧。”说着手指一斜,竟指向了印空那一桌的张洛。
坤的这一指,让众人心中的大石同时落地,当然除了张洛和孙延召之外。
“我?”张洛惊讶地看向了身旁的孙延召。
孙延召瞬间就反应过来坤打的什么主意,果然地府从上到下就没有省油的灯,这算盘打的啪啪响。他轻轻拍了拍张洛的手背,示意她宽心。
而朱夫人也当即明白了坤的意思,神情复杂地看向张洛,虽然心中为少女感到惋惜,可人与人之间到底有远近亲疏,如真要选一个,总比选自己的这些徒弟要好。
朱凝不敢说话。而其余弟子还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幸福中。
但别人可以不管,耶律玄却忍不住了站起身,当初张洛是他拍板带上的,坤的举动在他眼中就显得有些不合常理了。
他说道:“这位张家小娘子是附近的猎户之女,并未修习过任何功法,如何能成你甲等上宗师级的对手。”
坤笑道:“此言差矣,之前只说从你们中选一人即可,难道这小娘子不是你们带来的?”
“这……”耶律玄被怼的无言以对。
“方才既答应你的条件,不可选受了伤的,那这小娘子看起来并未受伤,又是你们的人,为何不能选?”明秀帮腔道。
孙延召反驳道:“这说的又是什么屁话,她爹爹死于贼人之手,我们见她可怜这才带在身边。”
这边华菱来到朱夫人身边,道:“师父,我见那妹妹着实可怜,难道此事真要一个无辜之人替我们出面,如此弟子实在心中有愧,弟子愿替她出战。”
朱夫人知华菱面慈心软,从山上时就多为师妹们顶事,朱夫人明知事情原委也会出手教训,现在想想,这一众弟子里挨打最多的反而是华菱。
朱夫人说道:“胡闹,规矩是之前就定好的,他们选人也并无不妥,咱们没有资格指摘。”
孙延召听到这师徒俩的对话,转头看向了华菱,说实话孙延召之前并未特别在意这位姐姐,毕竟一十八人人数众多,他也有些脸盲,没时间一一仔细看去,而华菱的相貌在这一众弟子中也并不算出彩,如今仔细端详,只觉得这位姐姐长的十分耐看。鹅蛋脸,细眉杏眼,唇红齿白,嘴角带着一颗美人痣。听她说话不紧不慢,话声柔和悦耳,还主动提出替代张洛,显然是一位蕙心纨质的好女子。
孙延召接着说道:“此时无论怎么看,都是你们地府与百兽间的事,就算她是与我们一同进的店,可挑人也该从地府和百兽中挑选才是,挑了个猎户家的女儿算什么本事。”
坤见孙延召年纪小,作为一门之主也不好跟个晚辈争论。明秀赶紧出来说道:“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空口无凭,又怎么证明?”
耶律玄高声道:“他不能证明,我总能证明,你们不相信我的话?”
明秀见耶律玄出面作保,就知这十有八九确有其事,可鸭子嘴硬,仍辩道:“规矩一改再改,选前不说,选后提出,有些过了吧。”
“我看是你们地府不要脸,宗师级竟选个少女当对手。”孙延召跟着骂道。
这话着实刺激到了坤,按说选这少女确实不妥,可也是地府百兽各取所需,这少年郎反对也就罢了,耶律玄竟也当面反对,这就让他着实有些恼怒。既然不领这个情,那好。
坤说道:“好,既如此,咱们各退一步,我也不选于曦和这小娘子,重新选可好?”
那耶律玄指着孙延召道:“真说起来,这少年郎也不是我们百兽的,把他也剔除掉。”
坤见耶律玄得寸进尺,其实有没有这少年都无所谓,但这是个脸面问题,这要传出去他坤被耶律玄任意拿捏,地府的脸往哪里搁,他脸色越发阴沉,说道:“已是各退一步,我劝你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