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要如此，我也不好勉强。地上凉，快起来吧。”
    季寒苏伸出左手，放在陆明珠面前。陆明珠对此受宠若惊，大着胆子轻轻将手放在季寒苏手上，起身的时候却不敢真的用力。
    “多谢娘娘恩典，臣离京多年，才回到京城没多少日子，入宫之前虽未有幸见过娘娘风采，却常听人说起，娘娘是如何的凤仪万千。”
    “原以为娘娘身居高位，必定是不怒而威，威严无比。没想到接触下来，娘娘竟然是这样的平易近人。”
    “这红墙黄瓦天家威严，也不抵娘娘眼角露出来的温柔。”
    礼多人不怪，在季寒苏面前，陆明珠总有说不完的奉承话。
    别和她说什么脸面、气节，这些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她还这么年轻，好日子还没过够，一点儿都不想枯骨黄土，惨淡收场。
    而且她说得也不都是假话，即便知道能在后宫坐稳高位的人，没有一个会是心慈手软的。
    可她既没有亲眼看见，也没有用在她身上。只要她不站在这对最尊贵的夫妻对面，就永远不会面临那样的处境。
    从看人脸色的那个，变成被看脸色的那个，这种感觉让人如卧云端。
    但凡是尝过权力的滋味儿，就不会想要失去。
    季寒苏微笑着道，“嘴跟抹了蜜一样，甜得让人喜欢。”
    这陆明珠是个聪明人，入宫之后便对她表现出十二分的恭敬。
    平日里更是恨不得远出赵琚三里地，唯恐让别人误会她是打着曲线救国的主意。
    除了自己份内的事情，别的事情是半点儿都不沾染。偶尔还主动到她跟前表忠心，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是暗示她与陆家虽为血亲，但并不是同一个立场。
    看在她人长得不错，办事又得力，说话也好听的份儿上，只要陆明珠不是想和她玩儿无间道，她自然也不会埋没了人才。
    有些事情，男人女人都能做，但有些事情，只有女人才可以。
    陆明珠见差不多了，眼神飘了飘，扫了一遍四周。屋里除了她和季寒苏，便只有甘凝和云雾两人。
    季寒苏一看，便知道她的意思。赶着她起床的功夫，到偏殿求见，进来之后又顾左右而言他，一直说不到正题。
    知道甘凝和云雾是她的心腹，也依旧如此。看来要说的事情，应是非同一般。
    “云雾，去看看早膳小厨房做好了没有，顺便让他们再炒个秋葵满天星，四喜面筋，和一碟子大煮干丝。”
    “记得四喜面筋和大煮干丝里面，别用新鲜的香菇，要用晒干了的。”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盯着他们用心做。”
    甘凝笑着说道，“奴婢记得您昨天说过，今天早上想用糖蒜佐粥。”
    “云雾粗枝大叶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记着这事儿，不如奴婢过去瞧瞧。要是当真忘了，还得提醒一句。”
    季寒苏想了想，点头说道，“我是有些想吃那个，你去提醒一句也好。”
    等到屋里就剩下她们两人，季寒苏一转头，就见陆明珠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震惊，而后很快隐匿下去。
    季寒苏当作没有看见，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用之前怎么可能不查仔细些。
    人的口味也不是什么秘密，除了身边亲近的人之外，最清楚的就是厨房当差的人。
    要他们在陆家人的饭菜里下毒，或许要花些功夫。但只是知道陆明珠的口味，就是一包瓜子的事情。
    不过陆明珠似乎不这么认为......
    “说罢，到底是什么事情，要其他人都出去不可。”
    陆明珠换了一副表情，神情凝重许多。从怀中取出一张卷好的纸条，递到季寒苏面前。
    “若不是要紧的事情，臣也不敢这时候过来打扰娘娘。”
    “今日一早，臣的母亲让人传了这个进来，微臣看过之后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也不敢隐瞒，只能请娘娘救救微臣一家。”
    陆明珠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声音清脆响亮，季寒苏听了都替她觉得疼。
    看完纸条上的消息，季寒苏伸手将陆明珠扶了起来。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别人跪着和她说话，主要是头低得太频繁，她脖子容易累。
    “你和本宫说一句实话，这些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参与，若是有，又掺和进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