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遵命!”
“……”
众多称呼不一的声音响起,众人飞快的以之前安排好的分组,飞速的开始抢救城墙上抬下来的兵士。
那抬人的兵士,眼看着伤兵被有序的抬进院子医治,突然愣了在原地,目光里也突然多了一丝说不明的意味,以往他们受伤以后,只能等待着军中的有数的医者医治,且以那些医者的手段,轻的截肢,重则生死。
而他今日,却看到近日这传闻中的后勤营中,有大名鼎鼎得孙神医,还有那名声颇大的王平秀才,以及还有府城中几个有名的医者,竟然皆系数在此....
如此一来,虽守城艰难,但他们受伤以后便突然多了一丝存活的可能,这兵士愣愣的望着几个伤兵都被抬进去以后,才被城头激烈的呐喊声擂鼓声惊回神,匆匆转头,转身登上城头之时,步履也比平时更加坚定几分。
没人愿意死去,若有希望活下去,在拼一分力,又如何……
城内,百姓纷纷被这动静吓得骚乱起来,各大巡逻小队一刻不停,配合卫知府等人露面安抚以后,才忐忑不安的稍稍平息下去。
城头擂鼓嘶吼声不停,城内,后勤营院中,已经成为了一个临时的古代的军事医院,在王平和孙神医的教授过后,几个小的屋子里,孙神医和王平几人各自操持一处,清洗消毒,灌药缝合,几个人一刻都不敢停歇...
院里,百姓们有的打水,有的煮水,还有的换水,一盆盆沾着血液的纱布从几个屋子里搬出,尽管已经换了数次水,可木盆之中,依旧是猩红一片...
王平咬着牙站在木床边,一边缝着伤口,额头沁出来的汗水,都被韩清遥轻轻擦拭而去,随着一个豁大的伤口又被重新缝合好,王平重新上药,用纱布缠好以后,便让张山峰把人抬了出去。
屋子里,酒精挥发的刺鼻气味,填满了整个屋子,王平脚下一软,踉跄的往后退去,幸亏有韩清遥及时抱住,才堪堪没有摔倒。
从早晨到现在,城头喊杀声不断,伤兵从城头上一个接着一个的运了下来,有的重伤有的轻伤,有些伤口已经不是简单的伤口缝合,便能医治的了的,院中偶尔有兵士的死亡,让这个王平的心里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
从上一世生在国旗下,长在春风里的青年研究生,到这一世的城池厮杀,王平前世只能在影视剧中简单的场景,此刻却是轻易无比的出现在眼前。
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便在自己怀里撒手人寰彻底冰凉,王平整整一日接连不停,一刻不歇的抢救医治,内心也越来越沉重衙役,城头的战事一刻不停,他不知道这场仗还能挺多久,但他想救下每一个受伤的兵士,他想让他们活着,至少.....是活着。
看着王平越来越沉默的韩清遥,内心一紧,憔悴的面容上是对王平止不住的心疼,看着满院的伤兵,韩清楚嘴唇嗫喏着,开口劝道:
“师兄,清遥求求你...休息一会好吗?”
“没事。”
王平摇了摇头,撑着简易的手术床起身,强打起精神,朝着院外喊道:
“快,把伤员..送进来。”
院外有人应了一声,很快便又抬进来一个受伤的兵士,他的伤口是从脖颈到胸口的一道极深的伤口,从被抬进来的时候,伤兵的伤口还不断的往外冒着血,鲜血浸透了绷带,伤兵的面色已经是一种不正常的灰白之色。
王平面色猛的一变,嘱咐韩清遥准备酒精绷带以后,便捏起弯针和羊肠线,准备开始缝合,年轻伤兵看到王平,缓缓挤出一丝僵硬无比的笑意,突然拉住王平的手,满眼祈求的开口道:
“公子...救.救我....”年轻人一边流着血,一边说着。
“好....”
王平僵硬的笑了笑,正要开口宽慰一句,可刚取开纱布的伤口,没有了压力束缚,“噗呲一声”血液再也压制不住,猛了出来……
王平满身鲜血,忽的一愣,一时错愕的僵在原地,难以置信的望着床上的早已失去生计的又一个年轻兵丁,踉跄退后两步,心中一颤,只感觉脑中如同中了一记闷锤,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屋外,韩清遥刚取完纱布回来,便听到屋里哐当一声,突然一怔,丢下木盆飞速跑到屋里,便看到王平跌倒在地,来不及多想,便飞快抱起王平,满脸惊惧彷徨的大喊起来。
“师兄,师兄!”
随着声音响起,院子之内,听到声音的众人,皆都冲了过来...
等王平再次睁眼之时,已是次日清晨,睁开眼便发现,韩清遥正趴在床边,蹙着眉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
王平没有惊动韩清遥,轻声下床以后,便穿着衣服转身出了门,院里石桌上,有盒花糕摸着温度应当是刚做不久。
前院里,几个小孩子正一板一眼的读着书,不过看着几人的神情,王平便知道此时府城里的孩子们,怕是也满心不安。
王平没有打扰几人,转身走到隔壁院里,院中有三人,正是柳夫子和李夫子夫妇,李夫子和柳夫子正交谈着什么,
见王平进来,柳夫子朝着李夫子点了点头,便缓缓起身,在王平惊诧的目光中,起身朝着院外走去。
“老师。”
“别说,先跟着我。”
王平一愣,转身对着李夫子行了一礼,立马跟了上去。
院里,李夫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轻轻拍了拍吴氏的手,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走在府城的街道上,虽时局危难,但府城的治安却是无比安宁,百姓们皆安静胆怯的望着四周不远处的城墙,王平不时便能遇到满脸悲戚,臂绑白布的百姓,这都是府城军士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