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白灵筠旁观了半天,见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斗法似的,有来有回。
心想,再不打断他们,指不定要拉扯到什么时候去。
“那啥,我说两句呗?”
正在冷却魔法进度条的二人同时看向他。
梅九梅脸上挂着他经典的梅式微笑,“师哥请。”
景南逢没骨头似的歪着身体摆烂,“你说呗。”
白灵筠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一个两个的,明明彼此稀罕的要命,做什么非要摆这副死出?没虐找虐,都是什么奇葩体质?
清了清嗓子,“先把坏了脑子的傻小子和能耐厉害的葡萄姑娘放一放,言归正传,迁都宴钦点《双蛇斗》你知道吧?”
后半句显然是问景南逢的。
景南逢兴致缺缺的哼了哼,“听说了。”
自打江宁点了这出戏,梅九梅都没心思搭理他了,整日就想着那个《双蛇斗》,在他身下都能走神。
白灵筠一看景南逢那身懒骨头就手痒的忍不住想揍他,手指骨在桌子底下捏的嘎巴作响。
闭了闭眼,自我安慰:稳住,正事要紧,且忍一时。
“这台戏没得改,怎么改都免不了得罪人,所以,原本什么样就按什么样唱。”
景南逢一怔,“什么意思?”
他不是资深票友,也没那么多闲工夫成天泡戏园子,熟悉的,常听的,就那么几出曲目,像《双蛇斗》这种小众折子戏,别说听了,唱的是啥内容他都不知道。
白灵筠白了他一眼,原本他还想着借杜鸣悦这股邪风鼓动一下这对“疯病cp”,让他们早日拨开云雾见青天,修成正果,少走弯路。
可眼下见景南逢这半开化的状态,鼓动也是白鼓动,这条路注定要蜿蜒曲折,且需煎熬折磨。
梅九梅似有所感,抬头朝白灵筠牵了下嘴角,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白灵筠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想开点吧,别跟沙雕一般计较。”
梅九梅笑笑,“嗯,我晓得。”
这时景南逢才回过味儿来,搞了半天这句“沙雕”是在骂他?
“不是,我……”
“《双蛇斗》唱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白灵筠丝毫不给景南逢开口反驳的机会,“你不沙雕谁沙雕?
哈?
《双蛇斗》唱啥了?
景南逢一脸懵逼,转而看向沈啸楼。
“你知道?”
沈啸楼面无表情的反问,“你不知道?”
操……
又嘲讽他……
不跟沙雕浪费口舌是每一个聪明人的明智选择。
白灵筠略过景南逢,与梅九梅说起正事。
“定了谁与你一同搭戏吗?”
梅九梅摇摇头,“不好选。”
不是不好选,而是没有人选。
江宁指定他唱白蛇,那么唱青蛇的自然不能是没名没气的小角色。
宛京城的名角儿不少,能同他搭戏的也大有人在,可谁也不敢冒得罪南方政府的风险登这个台。
身份地位在这摆着,再大的角儿也不过是个唱戏的下九流,保不齐一台戏下来就成了他人解气泄愤的牺牲品。
梅九梅不说,白灵筠也想得到这点。
抿了抿唇,没头没尾的转头问了沈啸楼一句。
“行吗?”
沈啸楼勾唇一笑,“当然。”
白灵筠半张着嘴。
想问会不会带来麻烦,会不会牵连他,会不会累及沈家。
沈啸楼却率先抬手,摸着他的头顶柔声安抚。
“无需担心。”
话虽这么说,可他已经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的身后还有许多人,若要细究,甚至连带上了钱摆时和钱摆州。
“师哥,此事你不宜露面。”
梅九梅正色道:“十一已经同我讲过,若无可选之人,便由他来扮青蛇。”
如果《双蛇斗》是江宁布的一场局,一定要有人以身入局,以命为棋,那么这个人只能是他,不能拖累任何人。
白灵筠蹙起眉头,杜鸣悦吗?
想起上次在湖广会馆的团拜宴上,傻狍子师弟怕惹麻烦,死活不肯顶替柴红玉上台,迁都宴比那一次的情况还要危急,他真这么有魄力?
梅九梅继续说着,“青蛇打斗戏份多,十一偏向武旦,由他来扮最为合适,师哥,就这样说定了。”
不容白灵筠插话,梅九梅迅速拍板定下。
景南逢听了半天,终于是听明白了。
虽然他不知道《双蛇斗》具体唱了什么东西,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迁都宴上唱这出戏,多半是要被当做南北内斗的炮灰祭天。
让他的人祭天?当他景南逢死了吗?
还有,这么大的事,梅九梅竟一个字都没同他讲过,他就这么不值得托付吗?
景南逢怒极反笑,“杜鸣悦让我跟你结婚就是因为这个?”
梅九梅沉默片刻,随后伸出戴着红宝石戒指的那只手,轻轻按在景南逢的手背上。
嘴巴一张,开始胡说八道。
“自然不是,不过是孩子大了,向往情爱,自己身边又没个人倾诉,于是逢人便想撮合两下。”
景南逢低目看着那枚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戒指,说出口的话阴恻恻的。
“那不如由我这位未来襟兄为他引荐引荐,物色物色?”
梅九梅:“倒也不用……”
景南逢不理会他,兀自往下说,“葡萄姑娘怎么样?肤若凝脂,凹凸有致,美酒姑娘也不错,明媚娇艳,性情火辣。”
恨恨的盯着眼前那人,口中的话越说越下流。
“若他不喜欢姑娘,高大威猛,英俊潇洒的男子也不是没有,保证他欲仙欲死……”
梅九梅眼中浮出一抹冷色,拂了拂衣衫下摆,站起身,居高临下,眉眼上挑。
“既如此,司令便慢慢物色吧,今日还与许公子有约,失陪了。”
说罢,半个眼神不给景南逢,转身迈步,决然离去。
包间门轻轻拉开,慢慢关上,没有一丝被激怒的愤然,回身关门之际,梅九梅的脸颊上甚至带着一丝刺目淡笑。
直到走廊里的脚步声消失,景南逢维持了半晌的僵硬脸庞与梅九梅先前用过的茶杯,一同粉碎殆尽。
碎瓷片从手中滑落,染着猩猩血色。
景南逢气的浑身发抖。
“好!你好样的!”
看着眼前这一幕,白灵筠头疼的捏住额角。
这两人真是绝了!
一个土豆丝炒豆芽,死扛硬挺的不开口求助。
一个人死七天嘴梆硬,想帮忙还专捡难听话讲。
嘴是都长了,但都不说人话啊。
这俩要是以主角身份出部小说,分分钟把读者气出高血压心脏病脑溢血,从第一个字开始就得给0分差评!
景南逢甩掉手中的碎瓷片,转眼就在椅子上看见了那枚红宝石戒指。
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将戒指死死捏在手心里,骂骂咧咧疾步追出门。
白灵筠半眯起眼。
嗯?戒指?
等等,这剧情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