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岁妤不懂的一一解释清楚，彧散抬手引了一杯热水到杯子里，“岁岁喝点水，渴了吧？”
岁妤朝季明玥那边看一眼，还是有点担忧，伸手朝她们晃了晃，没引起她们任何反应。
“放心吧，再怎么虚弱，我也是神明呢。”彧散软下腔调来和岁妤撒娇。
言外之意，就算只是这点小障眼法，也绝对不会被李觅佳这样垃圾的小角色察觉不对劲。
岁妤眼仁亮亮地朝他笑笑，满是无声的赞许，接过热水小口啜饮。
三楼忽然传来一阵波动，彧散头都没抬，总之彧尔能解决就好了。
昨天陪着岁岁的只有彧溟和彧翊，今天他占据这副身体，彧尔自个儿上了三楼也没和他抢女孩身边的位子。
看起来倒是很圆满，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岁岁对他的爱意才可以让他凝聚出来实形呢。
可千万不要比彧翊晚呀。
外表瞧着一派正经的神明脑子乱七八糟转着，搂上岁妤的手却丝毫不松。
岁妤被他半抱进怀里也没什么抵触，只紧张地看着季明玥那儿，生怕出什么问题。
“你小叔病也快好了。”终于说完，李觅佳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松了口气，看向季明玥的眼神也多了丝丝慈爱。
季明玥却觉得不寒而栗。
她不需要现在这个时候假惺惺的慈爱，都已经要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她命拿走了，要这个家人的所谓慈爱有什么用。
她自己用的那些钱是爸爸的遗产，也没谁管过她，跟着换了不知道多少任的保姆长大，季明玥还能是现在这个活泼样子已经很了不得。
对这些虚假的东西也更能看得清楚，不会被迷惑。
“小叔快好了”——“你快死了”。
这句话但凡是个正常思维的成年人听到都会害怕，季明玥当然也不例外。
“奶奶，我们吃蛋糕吧。”
季明玥手上拿着刀叉，切下一小块递给李觅佳。
李觅佳没接，浑浊的眼球动都不转动一下，就盯着季明玥眼睛看，“你今天不对。”
骤然听到苍老声音用气音说出这句话，季明玥只觉一阵电流从尾椎骨直刺天灵盖，近乎要她整个人愣在当场。
“你在害怕我？”李觅佳强调。
一直生活在谎言里，从来都很渴望她的爱，这样的孙女，害怕她。
李觅佳猛然感受到什么，就要往三楼跑，只是还没等她踏上台阶，楼道上一双黑色薄底皮鞋就映入眼帘。
随着楼梯一节节向下，长腿迈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沉闷压人，不时还有重物拖拽的声音紧随其后，让李觅佳不断往后退着。
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一样盯着彧尔。
彧尔神色很冷，拖着刚才跑上去那中山装男人的脚，看向岁妤柔和笑了笑。
看在季明玥和李觅佳眼里，就是他突然对着自己这里的方向，尤其挑衅恶劣地笑出来。
跟电影里那杀人狂魔一样的渗人笑容。
季明玥还好，认识他，也知道大概岁妤就在附近，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也不会那么害怕。
但李觅佳......她死死盯着宛若一头死猪般的中山装男人，那是在她看来无比厉害的一个人。
能把她儿子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能把她的命延长......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软塌塌被随处扔在楼梯上，生死不明。
李觅佳已经能预料到自己三楼的儿子会怎么样，脱力往后倒了倒，便仇恨地盯着彧尔，势必要和他鱼死网破。
彧尔眼角眉梢皆未动，走到岁妤身旁，俯身亲了亲她额间，“我先回去做饭，你好好看会儿热闹。”
在外人面前最好只是同时出现一个他，要么岁岁解释不清楚。
对这一点，其他三个也都有共识。
岁妤乖乖仰着脖子，也在他唇角处轻轻印了下，软下声音应答，“嗯，想吃糖醋小排。”
“好。”揉了揉岁妤头发，彧尔看向彧散时笑意便消散无踪，“照顾好岁岁。”
切，还要你说。
彧散翻了个白眼，指尖动了动，一直蒙在他们身前的白雾便散了，身形也随之出现在李觅佳她们面前。
李觅佳咬着牙，显然也意识到这人能力比现在软在楼梯上那个还要更厉害。
“我不求其他什么，别断了我儿子生路。”
李觅佳老态的声音很疲惫，转向季明玥，“不管你什么想法，那都是你小叔。”
“可您要我拿命去换......”季明玥道。
“他是我们季家唯一的独苗了。”
“不是哦，”彧散摇了摇指尖，认真道：“他死了哦~你要保住的独苗，甚至都没有下半辈子，魂飞魄散了。”
李觅佳猛然看向他，目眦欲裂，“你在胡说些什么？不可能。”
彧散叹口气，想着岁妤在身边，到底再解释了一遍给她听。
说了两三句嫌累，施术让躺在楼梯上那中山装男人爬起来，双目无神说着自己的来历和目的。
“季明玥一出生我们就在布局，你们原本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给你大女儿和二儿子都下了咒咒死他们。”
“你三儿子拿来吊着命吸你孙女的功德，我们还不要背因果。”
“你儿媳妇也是我们施术骗走的，死在你家老宅后面三里的地方。”
“我们要功德，你们都要为邪神而死，是会受到神眷的。”
“......”
一字一句轻飘飘说出来，却近乎是一个家庭的血泪。
季明玥早已泪流满面，上去狠狠扇了那中山装男人一耳光，接着拳打脚踢，“你们这群畜牲。”
一声凄厉的哀嚎撕破整栋别墅的表面平静，李觅佳一张皱纹丛生的脸涨得通红，冲上去就抓着那男人一顿打。
只是还没等她动两下，就自己喷出一口鲜血，软软倒在季明玥怀里。
岁妤倒吸一口冷气，别开眼不忍再看。
彧散捂住她的耳朵，“别听，和季明玥在这里等我，待会儿我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