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上前把妇人扶起来：“阿水能瞧一些病，却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把人救回来，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人命为重，不能见死不救。洛云宜也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人没救活，这人再怪上阿水。
    那妇人忙不迭点头：“不会怪阿水姑娘的，若是救不回来，也是他的命。”
    阿水带着她的药箱疾步走出来，洛云宜吩咐阿山陪着她一起过去。
    人心难测，她不会让阿水一个姑娘单独出门。
    阿山阿水跟着妇人离开，门前又重新恢复平静，洛云宜又叹了一口气，进去把门关上。
    还没到最难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出了事，接下来，大家又该如何应对？
    那位即将被救治的大狗，不是狗，是一个弱冠之年的年轻男人。
    今天早上他约着几个同龄人去山上砍柴，几个年轻人胆子大，见山林外围都被搜罗的差不多，脚步不停地就往里走，他们一行五六个年轻人，个个身强体壮，都已经是家里干活的重要劳力，即使长辈们说别进山林深处，他们也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
    没有见识过危险，对山林也缺少一份敬畏之心。
    以前没进山不过是因为用不着他们出力，家里的长辈们就能把冬天要用的柴火收集好，他们出些劳力，把柴火背回家就行。
    今年因为年景不好，老人们需要准备更多的东西，所以柴火的准备工作就交给他们。
    前几天也没出事，没想到今天第一次进深山，就被几头野猪盯上了。
    准确地说是他们先看到了一头小野猪。
    生活在村里，却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养了猪，即使是家里养了猪，大家还是缺肉，所以看到小野猪的时候，一群年轻人第一反应竟然是把它围了，到手的可都是肉啊。
    想的很美好，现实是他们刚把小野猪围住，还没开始抓，其中一个人就被小野猪撞了一下，动静很快引来了另外的野猪，是两头大野猪，和四头小野猪。
    大狗直接被野猪撞到树上，剩下还有两人也被野猪撞伤。
    另外几人在大野猪一露面的时候，就抓紧时间爬到树上，躲过了一劫。
    不知道野猪什么情况，它们只是把人撞伤，确躺下的几人没了威胁，就带着小野猪们离开了。
    没受伤的几人把地上躺着的三人带回来。
    这个叫大狗的人伤势最重，阿水到的时候，老大夫垂着头坐在旁边。
    阿水上前检查了一番，人还有气，不过冲撞到许多经脉，脊柱断裂，即使把人救活，也不能保证他以后行动自如。
    把自己的诊断结果说给大狗家人听，要不要治，得他们拿主意。
    要治，是需要花钱买药的，不是几十个铜板能解决的事情，阿水可没有施药不收钱的想法。
    她现在能有一间药室研究医药，已经是洛云宜对她的宽容。
    有些药材她可以自己找，有些药材，山上不好找，最后还是洛云宜出钱置办的。
    洛云宜说这是有备无患，阿水却不能让洛云宜损失太多。
    大狗的家人见状，七嘴八舌地开始发言，他的妻儿当然是说要治，可是家里还有其它兄弟姊妹，家里没分家，就一点点积蓄，若是给大狗治病，可能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用完了也不一定能治好。
    和自己的切身利益相关，即使是手足之情，他们也心有顾忌，不愿意全力救治。
    一家人在屋里就吵嚷起来，最后还是一家之主，大狗的父亲做了决定，要治。
    听名字就知道，大狗，是家里的长子，对于第一个儿子，总会有一些特殊的情感。
    决定了要治，大狗父亲很快就把家里的钱拿出来交到阿水手中。
    让她可以放心开药。
    阿水淡定地喂大狗吃下一丸药，然后才提笔开了药方，又问他们是让她抓药，还是他们拿着药方去医馆里抓药。
    “一事不烦二主，阿水姑娘抓药吧。”大狗父亲看着床上无知无觉躺着的大儿子，心里万分沉重。
    阿水点了点头，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回去抓药，留下阿山帮大狗处理他身上外部的刮蹭。
    阿水到家后在院子里见到了洛云宜，就把诊断结果跟她说了。
    “能救，有点费钱，好好养着，虽说不能恢复到十成十，日常也能走动，做些轻省些的事情。”
    总不至于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多用心，少赚些也没关系。”等了这么久，幸好等来的是好消息。
    阿水点头。
    这也是她对洛云宜敬佩的地方。
    别人有难，若是个心黑的，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的也不是没有，洛云宜却总是能保持平常心，不会落井下石。
    善良，却也清醒；爱财，却不贪财。
    阿水很快抓了药，又匆匆出门。
    等她离开，洛云宜长舒一口气，身边有个精通医药的大夫就是好，难怪那些有钱人身边总会有一二会医的朋友。
    没想到她有一天也能和有钱人拥有一样的待遇。
    不，甚至更好。
    阿水现在是奴籍，她外出赚的每一分钱，都可以算作是洛云宜的财产。
    洛云宜没有那么决绝，她和阿水约定，每次阿水出诊，她都能得到一定比例的分成。
    不过村里大多数人看病，都是以物抵诊费，很多时候都是能吃的食物。
    阿水拿到后就交给何氏，做成吃的大家一起吃了。
    也是沾了村里就有大夫的光，若是大病小病都只能去镇上看，可能他们真的会小病靠捱，大病靠命。
    花几个铜板或者两三个鸡蛋，虽说也舍不得，大多数人还是愿意拿出来治病，若是小病捱成大病，花费的可不止这一点半点。
    能活，谁又想死呢？
    洛云宜想的很好，但是她还是低估了人的下限。
    阿水说的是能治，后面还跟着一句好好养着。
    她没有告诉洛云宜在大狗家里发生的争吵，不想脏了洛云宜的耳朵。
    等她带着药过去大狗家，才知道大狗的家人竟然还不是最狠心的，另外两个受伤的男子，他们家人竟然不愿意出药费，揪着剩下的几人，让他们出钱给自己孩子看病。